老奶奶亲切回应庄户代表们的问候,等安静后轻咳一声道:“今个要和大伙说个事关你们满门生死荣辱的要紧事。”
这个开场白立即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都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老奶奶清亮的眼神慢慢扫视着众人,收敛了笑容,缓缓说道:“大伙都知道咱们赵庄产业多,摊子铺得大,不但大宋各地,连异国都有买卖,所以庄上日子也好。正是有这个基础,我沧赵有财力,大伙的儿孙才能免费读书受最好最实用的教育,上学的娃在学校吃饭都不用家里承担。大伙家家也能享受到医疗等等赵庄独有的便利和好处,不用发愁一旦有个大病大难的,个体小家独自抗不住,一折腾,家就垮了毁了绝望了。”
代表们听了这个,纷纷表示是主家慈悲,自家幸运,都很感激。
老奶奶笑着摆手制止了吹捧,又说:“摊子大。庄上原来的住户跟得早懂得多,都安排到别处做事支应各地局面了,庄子不能空了,这才招新户不断补充进来。
就象咱们庄门口那对联写的那样,有能力了就要济天下。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那不好,也不是福气,更不是我沧赵一门的作风和祖宗留下的传统。招新户也是为了照顾天下更多的困难良善。”
老奶奶把良善二字特意咬得很重,意有所图。
众人都紧盯着老奶奶想听听老太太到底要说什么。
“招收的新赵庄人,不少的培养起来也陆续派出去生活了。这你们也知道。”
“如今剩下你们还留在庄上,不是你们不堪用,而是你们都是勤奋肯干也能干的人,家家大多儿孙兴盛,有力量,庄上本地产业需要你们打理。事务也干得不错。男丁多,也利于保护咱们这个根基之地的家园。”
众人一听这个都露出笑容和一丝自得。
不错。俺们或许不够聪明,没大本事,不成才,担不起沧赵家的大事,但就是能生儿孙,家中多的是棒汉子。
老奶奶眼神闪烁了一下,来了转折,也提了提声音。
“眼下,辽贼正在凶猛轰塌咱们的庄堡,你们都清楚情况。赵庄的考验来了。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大难。”
说话间,老奶奶扫视众人,看到了一张张脸惊慌畏惧骚动不安的脸,心里暗叹:“到底不是打出来的赵庄老人。这些新户能住到本庄都是经过一定程序的检验考察仔细挑选出来的,绝大多数住进来时间也不算短了,也不断接受了军事训练,但新人就是新人,多数人没经历过抗辽血战,甚至没见识过辽寇,只听闻过北蛮子的凶残战斗力,这还没直面打呢就怕了。”
掩饰着不满意,老奶奶严肃道:“今天老身要和大伙说的是,赵庄危急。趁着辽军还没包围庄子。有想避难走的,尽可离开。”
这话一出,代表们都愣了一下。
他们原以为老奶奶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在险恶形势下安抚一下人心鼓舞大家的斗志,象以往训练和教育的那样,号召大家团结一致坚守城堡奋勇杀敌共抗灾难,争取打退辽寇保住家园。没想到老太太却是通知大家要放想走的人赶紧逃走。
这什么意思?
是老奶奶也没信心挡住此次攻击,又心地慈悲,不忍心连累大家死守此地?
代表们乱哄哄一阵议论。
老奶奶不为所动,又指指北城说:“想走的,从北门走。“
”辽军毁西城南城,也会毁东城的棱堡,想仗着兵多三面围攻。北城或许不会毁掉,至少目前没有辽军察看监视。从北门出去,快逃能进入辽阔树林躲藏。”
有老汉问:“老夫人,情况不好,你走不走?”
老奶奶摇头道:“我沧赵家族一向只有战死的,没有畏战逃跑的。这里是我沧赵的老家,是根基,死也要死在这。”
她扫视众人露出一丝笑容,“可我不能要求大伙死也要陪着我家。想走的早做决断。迟疑就没机会逃了。”
这时,另一个老汉站出来大胆问:“按说跟着主家享受好处,主家要求大伙誓死追随回报沧赵恩德不过分。老太君,你考虑好了,在这最需要用人的紧要当口,你真愿意放我们自由离开?”
“当然是真的。”
老奶奶扫了那老汉一眼,微笑点头道:“生命宝贵,丢了不会再有。说到底,这不是你们的祖宗地。我不能强求大家死守。”
那老汉眨眨眼,试探着问:“那,我们若是离开,能带走刀枪吗?”
他问得有些心虚,在众人的盯视下嘿嘿几声又解释说:“逃走也需要防身家伙不是?藏老林子里对付野兽也需要刀枪啊。”
听到此人再明显不过的去意,老奶奶并不恼怒,只瞥了老汉一眼,声音淡淡的却是笑着说:“离开赵庄的就不是赵庄人了,怎么可以带走赵庄的东西呢?是这么个理吧?”
“况且,武器是赵庄需要用来对付辽贼的,正要紧着呐。避开战争的,不需要武器。对付野兽有的是其它工具和法子。”
老汉一阵尴尬,但并没有退缩,眼神和脸上神情表明他去意已决,对老太君仍然畏惧,却已经少了往日的尊敬谦卑。
老奶奶仍然没有不悦之色,声音仍然一如既往地充满慈祥理解体谅和宽厚。
“你家想走,尽管走。没人会刁难你家。”
“属于赵庄的,你不能带走。但属于你家辛劳所得的,无论是钱是粮还是其它重要东西,你想带走什么都尽可带走。”
老汉闻言一喜,当即向老奶奶一抱拳道:“老太君慈悲为怀。老汉敬佩感激。我想走只是不想让满门死在这。”
说着,他跪倒在地向老奶奶磕了个头,又一抱拳:“对不起了。赵庄若能挺过这场大难。老汉一家日后必有回报。”
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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