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午睡起来,带了一长串人在园子里散步,很明显地看到路上遇到的管事和丫头婆子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于是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最近以来杀的这几只鸡杀得特别好,杀得特别有水平,吓得猴子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胆子都颤了。
郑嬷嬷和她出谋划策:“王妃雷厉风行,兵出险招,效果非常好,但也是有利有弊。这样做,虽然在短时间内就压住了人,长久下去却是不行的,譬如说,让人办一件事,他有心要办好和马虎敷衍可是两回事呢。”
明珠认真听了,说道:“我知道,但若不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把我当蠢蛋的人,只怕就连马虎敷衍他们都不肯。先让他们怕了,其他的慢慢来。”收买人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谓日久见人心,她不急,也急不来,但她会去做,会认真的做好,尽力做好。但凡是从前她欠缺的,她都会去学。
宇文初站在藏书楼的三楼上往下看,刚好能瞧见明珠带着一大群人在园子里走走停停,指指点点,顾盼神飞,倒真像是个女主人的样子了,唇边不由浮起一层笑意。
敬松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这样的事了吧。冷静自持如英王,居然也会有这一天,就不知道他对王妃的这份情,将来对他的大事是利还是弊。
“敬松,你是否也觉得本王太过放纵王妃,一味由着她胡闹?”宇文初犹如脑后长了眼睛,轻易便点破了他的心思。
敬松沉默片刻,勇敢地选择说实话:“是!王妃虽然是王府的女主人,但英王府首先是殿下的,殿下不曾发话,那么谁也不能觊觎王府的管理权,更不能因为拿不到殿下的私账就为难殿下亲自选定的外总管。另外,挑动内外总管互生嫉恨,内耗太大,也不利于王府的管理。因此属下觉得,这件事上殿下不该放纵王妃。朱长生就算是有百般不是,这件事上他没有错,他是尽忠职守,为殿下尽忠。”
宇文初平静地道:“这是我的意思。是我同意王妃掌管庶务,也是我吩咐李全新,一旦王妃有要求,就把他管的账目给她,在不危及王府根本的情况下,满足王妃的要求,权力配合。至于朱长生,他是咎由自取。”
敬松不由一惊:“殿下……”只告诉李全新可以把账目交给王妃,却不告诉朱长生,殿下这是要借王妃的手收拾朱长生么?
“朱长生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事,但他私心太重,在他眼里心里,他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太妃的话才是必须要听的,就算是本王,大概也只能往后排。本王给过他机会,他不知珍惜,那就留给王妃练练手吧,王妃手嫩,需要个陪练的。趁他养伤,你把他手里的那套账目拿过来管着,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再作调整。”宇文初看一眼敬松,神情淡淡的:“都听明白了?”
这是说,殿下已经彻底抛弃朱长生了吗?真的是因为朱长生这次不敬王妃?不是,恐怕还是因为之前王妃中毒的事,就算是朱长生不知情不曾参与其中,也是他失职,偏他不知趣,还要卖弄聪明,自以为只要抱牢了敏太妃和殿下的大腿,其他人就只是浮云,却忘记了这世上还有“逆鳞”一词。
还有被赶出去的萱草,被牵连了关进刑房才放出来的香篱等人,被丢弃在偏院里不闻不问的张美人等……全都成了王妃练手的棋子。这样的教导方法,只要王妃不是傻子,肯学肯练,将来也一定弱不到哪里去。若是殿下大事能成,那就是妥妥的国母人选,统领后宫都是没有问题的,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对王妃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敬松冷汗都出来了,难得结巴地道:“那么殿下,若是王妃再来问属下要这账册,那属下该怎么办?”
宇文初瞥他一眼:“什么出息!竟然也害怕王妃么?”
敬松点头哈腰地不敢说话,心里却想,你这样明里暗里地纵容她,替她撑腰立威,就生恐她初来乍到有人不服暗害了她,甚至还丢了这么多人去给她练手学本领,如此宝贝,谁知道下一个被丢过去练手的人会不会是我啊。
却见宇文初隐隐有些得意地道:“放心吧,王妃不会来找你的,她又不是真的不懂事,她知道分寸得很。”
敬松实在是不懂得他究竟在得意什么了,忍不住猜想,其实殿下这是在婉转地向自己炫耀,他已经把王妃搞定了吧。还没想好,就又听宇文初道:“王府里这些年来沉积了太多形形色色的势力,是时候借王妃的手搅一搅,把沉淀在下面的这些渣滓搅起来,过滤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