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隆拼命挤出一个笑来:“谢主隆恩。”
宇文白挑衅地朝太皇太后一笑:“八皇叔自己愿意的。”
太皇太后垂下眼去,不再发一言。
明珠看到她交握在小腹上的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发怒,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坐在后面的宇文复伸长了脖子,担忧地看过来,太皇太后猛地抬起眼来,朗声道:“陛下,不敬尊长,侮辱臣工,乃是亡国之道!”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宇文白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暴了起来,他猛地站起,怒视着太皇太后,想说牝鸡司晨,外戚当道才是亡国之道,然而他对上太皇太后冷硬的眼神,始终不敢不管不顾地嚷出这句话来——他的力量还不够和太皇太后抗衡。
闵太后忙着坐起,去拉宇文白,嗔道:“陛下,过节呢。”
宇文白冷哼一声,一脚把案桌踢翻,转过身大步而去。闵太后连忙拿着他的靴子追了上去:“陛下,陛下,你还没穿鞋呢……”
太皇太后僵直地坐在座位上,板着脸从宇文初、宇文隆、宇文佑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宇文复身上,温柔一笑:“过皇祖母这里来。”再和几个年纪大,站在她这边的宗室点点头,彬彬有礼地道:“我不舒服,要告退了。大家请便。”
这场家宴不欢而散。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压迫感和恐怖感,导致退席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有心情寒暄,都比赛似的忙着离开。
宇文佑目送着明珠和宇文初的背影,一种沉重的孤独感和无力忧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明白,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马车轮毂在长而冷清的街道上碾过,明珠靠在宇文初的怀里,满脑子都是刚才家宴上的事:“宇文佑为什么要打宇文隆?”
宇文初动作轻柔地替她揉着太阳穴:“谁知道呢,狗咬狗呗。”
明珠见他不肯说,也只好算了,轻声道:“越来越乱了。人心浮动啊,都有些不把彼此放在眼里的意思在里面。我记得从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压根没人敢在宫里乱来,隆盛大长公主再横也不敢这样横的。”
宇文初替她补了一句:“你当年再横也没有现在横。所以你也是不讲规矩的人之一。”
明珠冷哼一声:“不横就等死。不是我想横,都是她们逼我的。”叽叽呱呱地把隆盛大长公主今天是怎么欺负她的,又怎么被太皇太后给赶出宫去了,还有那碗燕窝羹的故事又是怎么样的,宇文雪怎么找的她,一一说给宇文初听。
说了许久,都没听见宇文初发表意见,只是间或“嗯”“哦”“这样啊”“后来呢”地敷衍她,停住了看过去,只见宇文初眼睛看着前面的车灯,神游天外的样子,便不满地抓住他使劲晃了晃:“在想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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