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真是好手段,杀人埋尸,手脚如此利索。我们查了这么久居然也没查出来,可知来头不小。”良久后,薛允衡方语声阴狠地说道,漆黑的眉紧紧压在眉弓上,气息冰冷。
“是故,侍郎还需再等等。”陈先生语速轻缓,语声中含了两分劝慰:“侍郎往日心性坚稳,如今亦需沉下心来才是。”
薛允衡顿住了,旋即便勾唇启齿,无声一笑:“我知道。”他的神情渐渐平复了下来,语声微含嘲谑:“不过,有长兄在前头挡着,我只在后头跳跳脚便成了。”
陈先生闻言不由失笑,转而一想,面上便又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口,终是无言。
薛允衡确实没说错,有了薛允衍在前头,他这个做弟弟的,便只能屈居后位了。
薛郡公特意派了长子过来,便表明了薛氏的态度,此事已正式由薛允衡之手转至薛氏手中,薛二郎自不必再以一己之力行事。
如此一来,薛允衡自是压力大减,但相应地,他对复除占田之事的掌控度,亦随之降低。薛允衡这是看得清楚,故才有方才之语。
想到此节,陈先生面上的复杂又转作黯然,沉默不语。薛允衡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抬手拂了拂衣袖,淡声道:“只要能解两郡乱局,谁主谁次,无关紧要。”说到此处,他凝了凝眉,转首看向陈先生:“薛允衍呢?先生可知他去了哪里?”
直呼长兄姓名,实属不敬,然陈先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面上一派平静,颔首道:“侍郎少待,我出去问问。”
“去罢。”薛允衡说道,将身子坐直了些,又去摆弄案上那架精致的铜鹤水注,一面便勾唇轻笑:“长兄的别院里倒有些好东西,此物颇佳。”
看着他灼灼的眼眸,陈先生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书房外是一片砖地,无花无水,更无风流景致,唯西南角植了几株老榕树,此际正是翠华如盖,覆下一地绿荫。初夏的微风自树梢掠过,叶影摇动不息,时而露出远处高大的院墙。
陈先生有些怔忡,立在门外看着天空。
天空是清阔的碧蓝,云絮飘浮,被大风扯得细碎。
想来,人间诸事总为自苦,然这四时节序却从无所动,仍旧是春风尽,夏气生,那风儿亦管自吹着,全不理会凡俗肚肠,只将那温暖与干燥的气息,拂向那几株老榕树,又自那高墙上席卷而去,拂去了上京城的每个角落。
东来福大街之上,此时亦正拂过了一阵风。
时近午初,阳光便烈了起来,蔷薇的香气浅极近无,似是被这大太阳晒成了粉末,又似是被喧嚣的人声笑语给弄得混浊了,叫人再也辨不清。
一辆明显是车马行雇来的牛车,慢慢地停在了垣楼的对街,自那车上走下来一对衣着简素的男女,双双立于街边。
这二人,正是陶若晦与陶文娟父女。
陶若晦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憔悴,气色却比之前好得多了,走起路来腰背挺直,双眼更是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