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诗中“此衍不复忧”一语,就是指名道姓地要薛允衍前往青州的意思。
薛允衡毫无异议,颔首道:“正合我意。”停了停,复又指向信中“德高者”那一句,问:“此处所谓德高者,或为官否?”
“十之七八。”薛允衍言简意赅地道,一面已是捉笔在手,向早便研了墨汁的砚池沾了沾,另一手便取过了一张信笺,提笔写了起来。
薛允衡怔了怔,旋即夸张地“咦”了一声,扬声问道:“你还真写信?莫非是叫父亲提前准备人选?”
“唔”,薛允衍居然没否认,应了一声过后,那眸光便沉于纸上,笔下不停,口中缓缓语道:“复除一案,若能于汉安县布些人手,即便只在明面,亦有大用。”停了停,又看了薛允衡一眼:“东陵先生,不会平白言及早备之语。”
二人相视片刻,薛允衡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好。”他蓦地起身,合掌击了一下,狭长的眸子里倏然划过了明显的笑意:“你这个御史中丞,在这会便显出用处来了。”
回答他的,是薛允衍淡淡扫来的一缕眼风。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薛允衡似是又有点忍不住,语带调笑地道:“此去青州,吾兄可需小心,这信中可有‘彼女’在侧,吾兄需得持定自身,勿要惹来桃花。”
薛允衍今年已满二十一岁,两年前便与江氏定了亲,对方乃是江仆射膝下嫡三女江宜淑,今年刚满十六岁。
说起来,本朝婚配并不讲究太早,通常以男满十八,女满十五为准。而一些士族大姓则因着子嗣丰沛,婚配的年龄还要再迟些,薛允衍满二十一未婚,并不算出格。
据闻那江家手笔极大,已为江宜淑备下了八名媵妾,皆是出自阆中江氏本家,个个皆是难得的美人。而除此之外,一些小姓或中等士族,亦多有愿以女儿联姻的,只是要谋个妾室之位而已,故薛允衍虽有铁面郎君这个吓人的绰号,却也吓不去那些愿意自荐枕席之人,身边的桃花也确实不少。
闻听薛允衡之语,薛允衍淡静的眉眼无分毫异色,微凉的语声似晨风拂过:“二弟俊过我,桃花必强过我。”
薛允衡的脸色僵了僵,“嗤”了一声,不复再言。
他之所以常往外跑,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躲开大都那些豪放的小娘子们。
薛允衍很快便写好了信,亲自融蜡封了口,复又唤了李隼进来,吩咐道:“将此信快马送予郡公,途中不可换手,必须由你亲手呈上。”
“是。”李隼应了一声,利落地退了下去。
交代完了这些事,薛允衡方将袍袖展平了,捧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那清寥的语声若静湖一般,于微明的曙色中缓缓漾开:“此三信,最重者,还是第二封。”
吕氏、桓氏与中元帝之间乃至于先帝之间的秘密,至为紧要。
毕竟关乎国之大统,陈国的未来会走向何处,端看坐上宝座的那一位的能力,以及他是否可以驾驭得了这个国家。
若是大统有变,陈国必会陷入动荡乃至于内乱,而陈国的混乱,一直虎视眈眈的赵国岂会坐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