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沉寂的黑暗似是当头罩下的夜色,令秦素的心底莫名安宁。
比起那阴冷的幽绿甬路,她还是更习惯纯粹的黑暗。
似乎,这样的黑暗也更适合她。
两手抚过两侧的墙壁,那阴冷、坚硬而又潮湿的触感,不知何故,竟让秦素觉得亲切。
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一双眼睛虽是阖着的,却也是长睫如月,弯成了两道欢喜的曲线。
往前走了一会,秦素便觉手下一空,她知道,这是到了那个拐角了,再往前便是一段上行的路,一路皆修着整齐的石阶,犹如爬山一般,走起来也不算费力。
一面在心底里描画着拐角处的情景,秦素一面便转过了弯,蓦地,指尖触到了一方温热。
秦素脚步微顿,未及睁眼,手指已经本能地用力按下。
谁想,却按住了一团略带着湿意的毛发。
这是……活物!
秦素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瞬间想起了某种喜爱穿行于潮湿之地,擅长打洞的动物。
地鼠?!
地鼠居然会爬墙!
秦素骇然退了一步,那手亦像是被烫了一般缩了回去,一声尖叫刹那间已然逼近了喉头,与此同时她飞快地张开了眼睛……
时间,陡然停住了。
那一声本该响起的尖叫,生生卡在了秦素的喉咙深处。
活物!
真的有活物!
那高高大大、端端正正站在她眼前的,的确就是一只活物。
虽然秦素非常地希望着,这活物不过是一只身体长大些、块头魁伟些的地鼠。
但很可惜,不是。
那是个大活人!
淄衣芒履、披发如墨,黑沉的眼眸如吸尽了世间一切的光亮,修朗的身形宛若翠柏挺立。
秦素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瞪着、两手缩着,如同被瞬间冻住了一般,暂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说起来,活人,约莫也能算得上是活物的罢。
她有些模糊地想着,呆呆地半仰着脑袋,看着眼前之人。
此刻,那个大活人正笔挺地站在她的侧前方,二人之间,隔着那一角拐弯的绿墙。
淄衣男子。
居然又是他!
这已经是秦素第三回见到他了。
这个于草径初逢、月夜再会,满以为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又一次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秦素的面前,此刻离着她不过一尺之距。
秦素有点不会思考了。
他是怎么来的?
不对,他为什么会来?
也不对,他怎么可能进得来?
秦素可以肯定,在进秘径之前,周遭绝对无人。她可是连那丹井室以及那棵孤松的后头也查过了,而入口左近的一切痕迹,她也是全都掩住的。
这人是怎么发现机关的?
那面断垣,真有那般醒目?
这条前世时仅有中元帝才知道的秘径,为何在这一世,变成了菜市坊?
这又是在闹的什么幺蛾子?
那一刻,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冲右突、冷热交替,直冲上秦素的头顶,瞬间便将她淹没。
她呆呆地盯着淄衣男子。
她怎么就这么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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