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横死,一尸两命。可恨,可悲,也可怜,可叹。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一手将自己送上了死路。如果让她与肚里的孩子活着,无疑是杨家莫大的耻辱,所以她必须死。
杨烈未必真的就疯了。自与李氏勾搭成奸致其有了身孕,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可谓饱受煎熬。李氏一死便死无对证,原本对他有利无弊。无奈这是个被惯坏了的可怜孩子,非但没修炼到那个火候,紧绷的心弦反而因此骤然断裂,言行举止难免随着心绪的崩溃而失控。
只要杨烈当时稍一冷静,就应该知道,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但他偏偏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疯话”,老爷子对此必定也是始料未及。所谓的疯话,恐怕一字不假。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说虎毒不食子,所以杨烈只能是“疯了”。济仁堂郎中的专业诊断,便是对此最好的佐证。
李氏溺亡的时间,也颇为耐人寻味。晚饭过后已近掌灯时分,天色昏暗,正是杨家众多仆婢即将结束一天的劳碌、精神上最为松懈的时候。但是众目睽睽,岂能都对李氏跌入水池视而不见?是否真属溺亡,更是值得推敲。
老爷子将杨照支开,张雨及张家乡邻人等都是他不在场的有力证人。万一出了纰漏,不至于把杨照牵连进去。
精心策划,干净利索。太狠了!
张雨与杨照各怀心思,暗自思索,二人一时默然。
只听杨贵继续说道:“表少爷,老爷还吩咐,请你务必陪同二少爷回去一趟。”
张雨真心不愿掺和杨家的龌蹉家事,理由就是现成的:“贵叔,我毕竟是个外人,陪表兄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这几****自家的琐事才刚理清头绪。你看是不是向舅父禀明……?”
杨贵摇头道:“表少爷,老爷再三嘱咐我了,你家屋舍田地仍可托人照管,一应开销都由杨家承担,什么都不会耽误。老爷之所以请你回去,一是可以帮二少爷多出一出主意,必要之时可以为二少爷做个见证。二是前日有一位自称寓居县衙的王先生到访,请你明日一早去河滩一会。”
杨照不禁讶异的望向张雨:王先生?莫非就是他说的那个精于厨艺的钓翁?既是寓居在县衙,想必与县令大人交情匪浅。……父亲真是一片苦心啊!
“好吧!”张雨假作无从推诿,顺势应承下来。陡然问道:“贵叔,第一个发现舅姨娘落水溺亡的人,必定是你吧?”
杨贵眼中登时掠过一丝慌乱,愕然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张雨淡淡一笑:“我随便猜的。——表兄,那便还是有劳你将这里的琐事交代清楚,我们也好尽早赶回去。”
二人这几日本来就是在磨洋工,委实没什么好交代的。有银钱开路,受托的张家乡邻更是人人奋勇。不过顿饭功夫,三人便一同动身,一路无话。
老爷子本已年迈,一夜之间遭逢爱妾横死、嫡长子发疯的大变,“哀伤忧急”之下,顺理成章的病倒了。杨烈足足闹腾了一宿,直到今日上午被强行灌下安神的汤药,才沉沉睡去。睡醒之后神智是否会恢复正常,犹自不得而知。
杨照的庶子身份,原本令他地位尴尬,如今俨然成了杨家的主心骨与实际掌舵人。杨府众多仆婢的目光中明显对他多了几分恭谨,而杨照待人则愈发谦和。
张雨深知,杨宏老谋深算,杨照精明干练。请他回来,只不过是以防万一。是以此番去而复返,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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