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王曼耷拉下头,是她想一步登天。可想要大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不可能次次好运。
“是不是你辣椒不够了?”
王曼点点头:“恩,种出来的卖给空间才能换经验,我想早点升级。”
王继周将面从盆中捞出来,撒一层面粉后放在案板上,边揉边加面:“你每天拿十斤出来,剩余的我用别的辣椒调出来。”
“调?”
“辣椒炒太久,辣味就不那么浓。那天我试了试,把朝天椒和灯笼椒混一块,灯笼椒后放会更辣。这样炒菜不入味,但是做辣椒酱还行。”
峰回路转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王曼也雀跃起来:“那太好了,爸,我来给你切着面块,你去拉面炸油条。”
油锅响起,没多久北屋门和正房门分别敞开。闻着头锅油条的香味,虞楠扎着马尾,穿一身运动服在院子里做蹲起。
而再次通宵加班的虞虹一脸疲惫的回家,顺手捏起一根油条,她毫无形象的坐在马扎上吃起来。王曼想了想,再面中加点糖,拉成个甜甜圈递给父亲。
没多久炸好后,她将盘子放在桌上:“虞阿姨吃这个。”
虞虹撸着袖子夹起来,大口大口吃着点头,中间她还将高跟鞋扔到一边,毫无形象的趿拉上拖鞋。王曼在灶台边上收着油条,边看边目瞪口呆:女神一秒变*-丝。
“曼曼,趁没吃早饭咱们先出去锻炼。”
王曼正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虞楠这话成功的解救了她。换上肥大的运动装,两人跨过门槛跑出去。
“楠姐,虞阿姨最近是不是很累?”
“恩,她正忙着市里的专题,每天睡不够三小时。”
“我就说,她平常不这样。”
“她平常就是这样。”
王曼消化着绕口令般的对话,终于读懂其中的意思。女神虞虹工作上有汉子般的拼劲,最私密的时候也是只抠脚大汉。
“所以是我们租房子,打扰了你们?”
“她在适应新工作环境。”
不是针对他们就好,王曼从曲折的画风中走出来。其实面对高雅如女神的虞虹阿姨,她多少有些压力。如今见了她凌乱的一面,虽然稍稍有些幻灭,但这种接地气的女神更让她觉得亲近和舒服。
“昨天的录像还记得么?”
王曼迅速读档:“恩,记得,但是做不出来。”
“就跟写字一样,一开始握笔写出来的字都散架,写多了就越来越好看。”
点点头,一圈已过,她本能的感觉疲累。看到边上楠姐健美的身姿,她还是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等到两圈跑完,她整个人跟在水里捞出来似得。气喘吁吁的走到大院门口,她就看到张春兰推着煎饼果子摊过来。
见到她对面扬起笑容,打下车撑,凑过来小声问道:“这里真不让卖了?”
她怎么好意思问?王曼觉得堵心,刚想走过去装没听到,却被周春兰拦在大院门口:“曼曼,你们住在这消息灵通,当官的真不让卖了?”
这人公然抢她家买卖,这会又要求她共享信息,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她怎么不直接凑上来,让她看着摊,赚了钱她来收。
“怎么不说话?”怪异的放屁声响起,周春兰捂住肚子:“曼曼,小姨身体有些不舒服。反正你也会做煎饼果子,就先帮我看会摊子。记住,四毛钱一个,你学习那么好,可别给人算错钱。”
她是预言帝么?(⊙o⊙)!
想什么来什么,王曼扬起笑容,指着不远处农行大楼上的钟表:“我不知道公家让不让摆。还有现在已经七点,我得回家收拾收拾,学校七点半就上课。”
“就一会,不会耽误你上学。小姨这真身体不舒服,就这样。”
“我真得去上课。”
“上课耽误点怕啥,乖乖在这看摊哈。”
强拉着她站在煎饼果子摊边上,周春兰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对面厂区公厕。王曼低头一看,绿豆面盆里飘着一只死苍蝇。轻轻抬起盆,面上看着干净的铁盆底下,果然是几乎一指厚的油泥。黑色反光的油泥印在新做的餐车上,黑印子格外怵目惊心。
她知道周春兰不爱干净,却没想到她邋遢到这份上。衣裳脏点,顶多穿身上不好看。可吃得东西脏了,吞进肚子指不定得挂急诊号。
“你打算怎么办?”
虞楠如此问道,王曼耸耸肩:“我从没答应她什么,咱们回家吃饭,上学去。”
苍蝇之事由她说出来不仁义,即便赢了,也显得名声不好。日久见人心,总会有人发现周春兰的黑暗料理。
“走吧,再不回耽误吃早饭。”
撂下孤零零的煎饼果子摊,王曼毫无心理压力。她可以忍让,但要分人。同是泼辣的村妇,对二婶忍让换来两家和睦互利互惠;对周春兰这种人,一时忍让她不会有丝毫感激,反而会蹬鼻子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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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强这一天过得很不顺遂,被领导叫去谈话,被同事戳脊梁骨,还被媳妇商量着去给章家赔礼道歉。
打从娘胎落地起他就没这么窝囊过,昨晚他一宿没睡,等天亮他就爬起来做饭。煮着挂面,他越想心里越不舒坦。
“领导不能惹,同事得团结,章家是亲戚,这三帮子我都得好好处着。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王家那俩人。”
愤怒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赵永强抄着菜刀,满脸凶神恶煞。
“大清早的,你菜刀剁得哐哐响,哭丧起脸是想杀人啊!”
阴暗处的赵永强点点头,挥动菜刀,侧脸无形中露出一股杀气。刘晓花紧了紧睡衣,还是止不住打冷颤。她知道赵永强脾气不好,昨天听过那些闲话,难道他有了什么反人类的念头?
“永强,有话好好说。”
赵永强提着菜刀出来,哐当一声扔在桌子上:“没想到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刘晓花被吓着了,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那俩村里来的,跟个瘦猴子似得,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的确不是啥好东西,要是他们再在县城里晃悠,煎饼果子摊前人来人往,见天在人面前晃悠着,那别人会怎么说我,怎么说你,怎么说大伟?”
“是啊。”
刘晓花喃喃自语,人要脸树要皮,没了脸皮她怎么做人。默默的将菜刀握在手心,警报解除,她发现自己也想去剁咸菜了。
想到就去做,钻到厨房,她捞出一截咸菜,嘭嘭嘭的声音再次响起,吵醒了熟睡的赵大伟,也再次撩拨起赵永强的情绪。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不能再让他们安生的呆下去。”
赵永强摸出一支烟,又揣上两盒没有开封的烟,默默出了家门。
麻纺厂家属院在县城另外一侧,因为建厂时没选到好地方,家属院自然也偏僻。赵永强刚出门,就见几个剃光头的半大孩子,捡着地上的半截砖头,比谁扔得远。偶尔扔到别家花坛,他们就哈哈大笑。
“吴宇,过来,叔跟你商量个事。”
“你谁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赵永强摇摇头,山不来就他,他就走过去,递出一盒烟:“我看你们挺有本事的,这会交给你们一个更有本事的事。”
小混混吴宇拆开塑料封,自己点燃一根烟叼着,又分给同伴两根。一口烟雾吐在赵永强脸上,他满面朕准你启奏的口气:“说吧?”
赵永强尽量简短的说完,最后义愤填膺:“都是这帮村里人,抢了咱们县城人的饭碗,你说
他们可恨不可恨?”
吴宇踩灭烟:“想让我砸摊子就直说,磨磨唧唧算啥。老子就是不想上班,关村里人屁事。”
“那你去砸了吧,就在实验小学门口,一卖煎饼果子的。”
“一条烟。”
“五包,不能再多了。”
“不给拉到,有本事自己砸去啊?!”
“好,就一条哈德门。快点去,完了回来我给你们。”
吴宇等三人先收了两包烟做定金,提上两根三角钢往实验小学门口走去。等到时刚过七点,他们就听到一个小喇叭在吆喝煎饼果子。餐车前没人,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哥几个,上。”
一棍子敲下去,餐车玻璃碎裂,绿豆面上趴着的苍蝇齐齐出现在三人面前。顿时几个混混找到了理由,大声嚷嚷着:“买个煎饼果子还附送俩苍蝇,这家东西能不能吃?简直欺人太甚!”
又是一棍子下去,铁盆翻到,盆地黑亮的油泥露出来。吴宇目瞪口呆,他只是随便说说,怎么这摊子如此给力。
老天都让他收下这条烟,这下他砸得更起劲。十七八的小伙子正是力气大的时候,三人合力几棍子下去,餐车被砸个稀巴烂。
楞的怕横的,手持三角杠,来往之人无人敢惹吴宇。王继周收拾完东西,借着虞家自行车出摊,远远的就看到一小撮地痞流氓在砸餐车。
刚想张口,话到半路他咽下去。推着车子,他默默停到视线死角。他再也不想当软柿子,周春兰蹬鼻子上脸,自家餐车都不看好,这会出了事谁都怨不着。
眼见砸差不多,他终于满脸正气的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王继周初步黑化,善良仍在,只是他懂得何时该去善良,而何时该狠心。他会如天下所有巍峨的父亲一般,成为子女遮风挡雨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