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之中,金寓北回思这些天来,自鄂浑山前与义兄相遇,连历大战,最后又与那建州大汗分庭抗礼、断案绝交。多日以来,身处异族之间,与义兄联手疗伤、并肩破敌,真是从来都料想不到的奇遇。
这最后在建州大营中军大帐之内,竟又与他建州友敌变换,彼此在一刻之间成为强仇大敌,不禁长长叹息。
自出了建州白山湖大营,金寓北就觉,好似纵出了一个身不由己而坠入的大泥潭一般。心事不禁为之猛一松快,胸口就如卸掉了一块大石,不由得想大口喘息,又想对着旷远雪原长啸一回。
只是越向西行,就觉离义兄、安宁,一步一步越来越远。如此一去,将音讯杳无,相见无日。
想起安宁仗剑维护自己三人,不禁心头一热,心动不已。又想,义兄今日幸亏没有在那建州中军大帐之内,如若义兄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今日大帐中各人的言辞形景,应是多么难为。
猛然间,金寓北正扬在空中的马鞭僵住了。他呆呆出神,好似定住了一般。驾辕之马许久没得他驱赶,渐渐慢了下来。
苏儿见正在急急赶路的马车突然慢了下来,前后四匹马只是在信步前行。好一会儿听不到丈夫驱马的喝声,也听不到马鞭的挥动声音。转头向前,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四匹马又信步走了好一会儿。苏儿终于忍不住,隔着车厢板壁,说道:“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日后总有一天,你将要与义兄对阵拼命?”
苏儿问完话,却久久没有听到丈夫回音,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听不到他驱马赶路,知道他已深陷两难忧虑之中。
异儿倚在姐姐肩上,不由抬起头看看姐姐,又隔着板壁向车前看去,就似能看到大师兄的背影一样。
苏儿又喊道:“师兄!”金寓北“哦”一声,虽答应了,但显然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苏儿又隔着板壁道:“师兄,将来,我们终将有一日与义兄对阵为敌,甚至要刀兵相见。这是无法可想之事!”
她说完,听听车外动静,见丈夫仍没声响。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你最不想见到的局面。但兄弟之情与家国大义该取舍分开时,必得分清。”她听金寓北仍是不声不响,又说:“若来日真有那么一天,也没办法。实则若为各人都想一想,你我不曾错,大汗、义兄也没什么错处。”
“怎么说都没有错?”这回金寓北说话了。在他心里,天经地义地认定侵我疆土、占我城池是天下间最大的罪恶。所以,听苏儿如此说,即刻反问她。
听苏儿又道:“你想一想,若是山海关以内不是大明国,仍是布赞泰的乌拉国,若遇情势紧急,你是否还会帮义兄克敌解难?”
金寓北沉吟片刻,应了一声:“嗯。”苏儿道:“这不仅是你与义兄的兄弟之情所致,更因在你看来这是建州拯救部民、一统女真的正义大业。”
苏儿听金寓北又不言语了。接着说:“所以啊,大汗与义兄一统女真、建功立业,没什么错。他要叩关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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