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再一次伸向傅以涵的额头。
“不……要……”夜殇书笺趴在地上把手伸向傅以涵的方向,一滴泪水从眼眶中跳出,满是屈辱,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
就像是她说的,自己现在,无能为力。
傅以涵心里及其的害怕,她明白了,明白她为何说‘蛊本无骨,何来骨伤’,明白她折断的手臂为何会自己好转,明白她的血为何是白色的浆液。
这一切,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她之所以以蛊为名,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只蛊,是一只人形的蛊。
或许,这也就是她为何能活上六百多年的原因。
她微凉的指尖已经触到自己的额头,傅以涵任命的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老妇右手的食指指尖,轻轻地点在傅以涵额头正中间的朱砂痣上,闭上眼睛,似是在感知蛊母的存在。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眉眼间满是笑意,食指的指甲轻轻地在傅以涵的额头的朱砂痣上,从上至下划出一道两厘米长的口子。
当她收回手的时候,掌心中多出一枚红色的球体,小拇指指甲般大小,正是傅以涵额头上的朱砂痣大小。
鲜血流下,顺着她的脸颊、鼻子,一直流到自己的嘴里,傅以涵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那老妇满手鲜血,正在欣赏着掌心的战利品。
刚刚,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但是她却能感知到,她扒开了自己的皮肉。
原来,自己额头上长的那颗朱砂痣,就是百蛊之王的蛊母。
“小涵,对……不……起……”夜殇书笺看见老妇取出蛊母,心如死灰,他躺在地上虚弱的呢喃着,鲜血,从口中一口口的溢出。
都是因为自己,小涵才有此遭遇,现在,却要陪着自己一起死掉。
老妇看着掌心的红色球体,脸上的笑容及其的诡异,她笑着抬起拖着蛊母的手掌,轻轻地覆上自己的额头。
待她放下手掌之时,满布皱纹的额头正中的位置,一点朱砂,静静地镶嵌入皮肉当中。
“你以为你为何如此美貌,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蛊母,现在,蛊母只为我一人奉献美貌,哈哈哈哈……”那老妇诡异的看向傅以涵,笑的张狂。
她见地上趴着的夜殇书笺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姑且让他们再做最后的告别,就当是她施舍给他们的帮自己培育蛊虫的谢礼。
满脸的得意,右手挥动一下宽大的衣袖,傅以涵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硬感褪去,又能够恢复自如。
她赶紧回身,向身后夜殇书笺的方向跌跌撞撞的爬过去,跪在他的身边,她慌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竟不知要如何下手。
“夜殇,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呜……”傅以涵害怕的不顾仪表身份的放声大哭,就连脸上的血迹都没顾得上擦去。
一直以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只有在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曾放声大哭过,其他的任何时候,她都是默默地流泪,不曾发出任何的声音。
因为,她的哭声,会使别人更加的得意,可是,今天,心爱之人便要死去,她只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他此时已经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虚弱的再也不能骄傲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位油尽灯枯的老者,左边脸颊贴着地上的白玉般的岩石,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傅以涵抽泣着抓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他力量坚持下去一般,夜殇书笺安静的看着从未如此狼狈的傅以涵。
眼神中无限的温柔与不舍,他轻轻动了下被傅以涵握住的手指,却再也用不上力气去抓住她的手。
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没有焦距,看得傅以涵的心一点点的下沉。
小涵,现在,请你停止爱我……
记得,不要哭泣,我相信,一定会有人代替我继续爱你,但是,他却必定没能超越我的爱,没有人能够超越我对你的爱,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认真的事情,便是爱你……
直到他被轻轻地握住的手……滑下,落到地上,傅以涵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恍若未知一般。
她古井般幽深的双眼安静的注视着他,任凭眼中的泪水滑下,唇角勾起,温柔的笑着,就像是他此时正睡着了一般。
她站起身来,用力的将他身体的一侧抬起,是他平躺在地上,温柔的擦去他嘴边和脸上的血渍,又为他轻轻地整理好身上的华服,看着他的睡颜温柔的说道:
“这样睡觉才舒服,我就在你的身边,你安心的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