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迟到的这些士卒很快就在校场中站好了队列,也不聒噪,老老实实等着吕布接下来的训示。倒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出头鸟,见到吕布依旧笑嘻嘻的寒暄着:“将军,早啊。”
吕布对此置若罔闻,在给那十几名早起的士卒端正了拿枪的姿势后,才往这边走了过来。
一眼望去,千余名士卒精神抖擞,站立得整整齐齐。吕布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淡的说着:“看来你们昨晚都休息的不错,一个个精气神挺好。”
见吕布并未出言责罚,众人心中不禁一喜,这新来的校尉也没什么威势嘛,今后的日子好过啰。
众人脸上的得色吕布尽收眼底,他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杵,身子站直,朝众人朗声道:“我今天教你们士兵最基本的站姿,以后你们站岗啊,巡哨之类的难免会常常站立,现在打好基础最为重要。”
吕布做了一个标准的站姿,演示了两遍后,才问向众人:“都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底下的士卒们大声答道,心中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干站着嘛,这有什么好教的,看来咱们这将军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吕布听众人回答得响亮,开口下令道:“所有人前后方阵散开,间隔保持一臂的距离,呈站姿面向于我。”
众人很快就散开成形,站队列方阵对他们来讲,实在算不上难事。
“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吕布在士卒们的行列间穿梭走动,显然对他们的站姿颇为满意,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从现在开始,谁要在行列中乱动,一律仗责三十。”
众人本以为吕布只是让他们站个一两刻钟便好,谁知吕布不知从哪捣鼓来了个方形漏斗,往里面灌了两捧细沙,将其挂在一处横杆上,并告示众人站到沙子漏完即止。
沙子顺势开始从漏口往下掉落,由于口子很小,沙子掉落的速度也变得肉眼可见,几乎是几粒几粒的往下漏。
照这个速度,等漏斗中的沙子漏完,起码得有半个时辰。
天空中太阳散发出的温度渐渐燥热起来,已经站了小半会儿的士卒们额发间冒出许多细密汗珠,要这样一直站下去,等到沙子漏完,估计都得烤焦了不可。
众士卒心中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吕布一开始就打了招呼,谁敢乱动,一律仗则三十。
没人想挨棍子,那就只能咬牙强忍着。
士卒们坚持得辛苦,吕布心中也有他自己的思量:这件事情绝非偶然,肯定有人故意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们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自己军令,所依靠的无非就是法不责众的心理。
一个人犯了过错,你可以罚他,那一千人都犯了同样的错,你能罚吗?不罚,何以服众,若都罚了,又肯定会让所有人都心怀怨念。
一般新上任的将军或校尉遇到这种情形,都会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吕布是谁,狼骑营那帮桀骜狂放的汉子都能给整治得服服帖帖,更别说这帮九成九都是新兵的冲骑营了。
训练新兵就像医生诊治病人,重症就得下猛药。
这个看似无比简单的站姿,实际上才最考验士兵们的意志力。
现在这些士卒们不都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那漏斗,恨不得将其漏口直接锯掉,一下漏光吗?
好在地上的沙子已经立成了圆锥形状,估摸着漏斗中的沙子也快见底了。
那边的人在受罚,这边早起的士卒心中则庆幸不已,也有三四人悄悄的问着昨日被单独留下的薛兰,“薛哥,你说他会不会真是那飞将军?”
“有闲功夫琢磨这个,还不如多练练刚刚将军教的枪技。”薛兰冷冷的回答着,他是营中唯一一个知道吕布身份的人,但既然吕布本人都没有明说,他自然也不会去学那多嘴的长舌妇。
这几个士卒却没注意到,薛兰在看向吕布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敬畏和向往。
落在地上的沙子越堆越高,当所有人都以为要熬到头的时候,他们这位新来的青年将军又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愕然的事情来。
只见吕布从士卒们的队列缝隙中走出,走到那漏斗的位置处,蹲下身从地上的小沙堆抓起一把,然后起身将手置于那漏斗的壶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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