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安安静静的享几年清福。这些事,还是留给皇帝自己去决断吧!”
张汤听了此话不禁一愣,难道窦太后真的不会管自己女儿的事了?长公主一早进宫找自己母亲告状没起作用?
原来昨夜李敢与汲黯带了一众人等迅疾离去后,张汤见田少重竟然没有下命令拦截,不禁有些恼怒,责问为何!
田少重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面色有些古怪。对张汤要求他马上命令巡武卫兵卒去追击的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拱了拱手 ,竟然就此带人撤走了。
张汤心里暗骂这对父子一个德行!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见势不妙就赶忙躲避,他不禁有些鄙视。他却哪里知道田少重刚才的经历,从始至终未见制住自己的是人是鬼,现在心底惊惧未消,又怎么肯再次冒险呢。
事情办成这样,刘飘儿得报,心里当然不肯罢休。公主府的手下们一夜没有休息,密谋、联络、策划、制定新的阴谋……!
谋划过后,胸有成竹。因此,今天张汤的信心是满满的!好!今天就来个"一箭双雕"。即便这次不能把建章宫怎么样,那汲黯也该完蛋了!
可是,这时听到窦太后的话,他有片刻的愣神。正在寻思之间,忽然察觉似有眼神瞟过,抬眼去看时,却是刘飘儿在给他使眼色,同时用手指悄悄指了指西边。那是建章宫的方向,张汤能做到廷尉的位置上,自然也是聪明的人,他一下猛的醒悟过来。
在窦太后现在的心里 ,外朝的臣子间相互倾轧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杀了人犯了法、派系之间发生了大的争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
自古帝王心机,不过就是在臣下派系力量当中保持好平衡而已。只要在皇权掌握之中,几派不相上下,互相争斗不休才更符合皇家利益 。这也是历代君主维护朝局稳定的不二法门。
但宫中有患呢?她会不关心吗?想到这儿,张汤再次抢前一步。大声说道:“太皇太后虽然有心颐养天年,但如果宫闱不静,臣恐怕会有违清修本意!万一有不堪言之事发生,惊扰太皇太后圣体,臣掌管律法,身为廷尉 ,其罪万死不足辞矣!”
果然,此番话音落后,张汤察觉窦太后身子动了动,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不禁心下暗喜,知道自己的这些说辞已经奏效。
“张卿家所言可有实据?”窦太后问了一句。
张汤自然知道她所问的证据是指哪方面而说。
“宫中有人暗通外臣之事虽然还没有证据在手 ,但伙同长安肆间商贾,意图谋利行不轨之事却证据确凿!更何况,朝中为臣者经常流连于商贾之处者也大有人在,这其中的关系嘛……却是大有蹊跷啊!”
说完之后,张汤蓦然眼露凶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汲黯所在。
“据说掌握整个长安城治安的汲黯大人就经常会去那家茶楼喝茶啊!是不是啊?长安令大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好毒辣的手段!张汤这句话暗藏的杀机真是厉害!
窦太后微微动容,如果说刚开始她对张汤的那些所谓指控罪名还不太在意的话,这最后一句,却使她有些警觉了。
因为,大汉长安令这个职位太重要了!掌握京畿消息,震慑皇城安危。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最要害的一个所在。
她虽然也素知汲黯的清正忠肃之名,但她更深知人心易变的道理。掌握这个位置的人如果因为某些不可预测的因素与宫中势力勾结的话,那就是很严重的事了,说是威胁到未央宫的安全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因此如果廷尉府确实掌握了什么证据的话,那彻底的查实一番就很有必要了!
窦太后从斜倚着的椅榻上坐直了身子,威严重新覆上她已经苍老的容颜。空气中似乎有威慑的光芒散发,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隐居九重最深处的老妇人,而是化身为守护这片大汉山河半个世纪的苍龙。周围的人无论是重臣还是内侍不由自主都伏低了身子。
她轻轻抬了抬手,侍立的内官连忙上前,打开了放在案上的奏章,开始抑扬顿挫的念将起来。长公主刘飘儿心怀得意,窦婴、田玢、韩安国张汤几人或不安或忐忑或兴奋,各怀心事不同。
汲黯终于睁开了微闭的双眼,安静的听着那些关于审判关于阴谋关于罪责关于织构……关于射向自己的暗箭!
煌煌未央,晴天朗朗,飞檐灰瓦,铜柱之下,一个心平如水的人在静静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