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休才发现,他整张脸煞白,一丝血色都无,毫无神采的眼睛和自己对视了那么一瞬,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埋在斗篷的阴影之中。
“是掌门师兄啊……”
他的传音十分微弱,甚至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但开口一声掌门师兄,真是把齐休叫得心肝一软。
“你气色怎如此之差?可是受伤了?我带了些药在身上,伤在哪了?”
关心的语句,可就全出自他的真感情了。
“我没事……”何玉不肯说。
“唉你怎把自己搞成这样……”
还想关心几句,南宫家修士像催命一样,精神力催促再次过来。
齐休马上知道,对方肯定有跟自己听真之耳类似的天赋技能。
想了想,再度开口道:“这次试炼结束后,我有事要你帮个忙。”
“噢。”
何玉轻轻答应一声。
这就同意了?
齐休负罪感真叫是瞬间爆棚,“到我家思过山来,你没有问题吧?”怕他是受伤糊涂,乱答应的,特意追问了一句。
“没问题。”何玉这次的回答仍旧很短,但已明确无疑。
齐休眼睛一酸,终于打定主意,怎么也得找个机会,向他示警。
反正本命不惧读心,只要何玉那边不出问题,南宫家就抓不住把柄
这是个绝大的冒险,而且是为了素来自私的何玉,但齐休就是想帮他一把。
“那么就说定了?”
“好。”
暂时到这,先得瞒过南宫家的人再说。
跟何玉简单告别,这次对方只稍稍点了点头,看样子他除了这有助结婴的试炼,真是什么都不关心。
转身往回走,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展元来,“掌门师兄,你偏心哪”他大骂自己的模样仿佛仍在眼前,齐休不禁苦笑摇头。而南宫家修士,此时已然悄悄隐没在人群之中了。
何玉之事先告一段落,便准备着和楚无影汇合,全知天眼再度扫开,发现他正在大殿正中,被楚问揽着肩头,走又走不脱,板着脸正在生闷气。
楚问是金丹后期修士,性格很怪,不太跟齐休甚至南楚门亲戚打搅,甚至和楚神通都不怎么对付,常年在外云游,结交的都是一帮,怎么说,就像现在这样……
五、六位修士,就在齐休刚刚在和何玉说话的当口,在大殿中心围成一个小圈子,左手酒壶、右手酒杯,正在吟诗应和,有文思稍慢者,就尽饮杯中之酒。
除了楚问一位齐云道家修士外,另外几位都是做儒生打扮,不知他们喝的是几阶性烈之酒,几巡之后,便个个都有醉意。
这帮人喝醉了就狂态尽显,有人甚至开始脱光膀子,有人开始对壶豪饮,本来的诗文也不对了,开始唱起七零八落的辞赋,什么兮什么兮的,一边唱,一边还跳。
几人嗓子意外地不错,高歌之声悠悠绕梁,还偶有意境深远的词句,给人大道以点点启发。
在场除了些崇理派的儒生,还有些和尚尼姑远远避开外,大都乐呵呵地看戏,有些人或是起哄,或是帮他们出主意对诗,场面越来越乱,但气氛极好,有一种随性洒脱的风范。
这倒颇符合稷下城的气质,他家修士也不禁绝,甚至大都参与。
楚问强搂着楚无影,正在圈子中心越跳越欢,楚无影似乎是挣不脱,气得脸都绿了。
“他倒是过得快乐自由。”
齐休心底生出许多羡慕,自家修真,修得是风里来雨里去,和人百般算计,刀口舔血。
看看人家……
哪日真有一天,能有楚问这种飞扬洒脱,那真是……
可惜,他既舍不得楚秦门这个家,也不是那种能放下一切的性子。
“老齐,来来”
楚问喝多了,感应到齐休所在,倒难得地亲热,在圈子里向这边招手呼唤。
楚无影那小子,不知抱着怎样的想法,望过来的目光中满是鼓励。
幻想了一下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吭高歌,痛饮美酒的景象,一股羞耻感顿时爬上心头,连连摆手,绝对不去。
“一帮子不知羞耻的狂生……”
身旁,一位天理门儒修低声骂着,不过很快被众人欢乐的起哄声所淹没。
在大殿的另一侧,几位南林寺尼姑背过脸去,闭目诵经。
美尼姑妙清竟也是其中之一,她装得倒很像,但其实正用自家独门秘法,看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