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弄晕过去,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个玉盒,里面各种辅助筑基的物事琳琅满目,拈出个小瓶子,一倒倒出五、六枚各种颜色的筑基丹,在榻上乱滚,“吃哪个颜色的意头好点呢?”患得患失之下,不由犯了愁。
“酆水展剑锋来信,他筑基了。”
思过山,顾叹将来信递给明真。
“可惜就晚了那么一点,不然陆蔓嫁给他,掌门师叔心里会更满意的。”明真道:“他在门中那么久都没动静,去趟酆水不久就有此突破,掌门师叔这一步棋又下对了。”
“有些人,注定会成为凤凰或宝剑的……”
顾叹说道:“不过他并不自知而已,身处鸡窝和凡铁之中,便以为自己也是寻常之物罢了。人性无定,生来自由,可人投身的群体却不是,师长教育他,同辈影响他,那些草鸡和凡铁们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所谓磨砺和竞争,无非就是源自于对优秀者的恐惧,当宝剑露出锋锐,凤凰展现羽毛,他们就会拼命压制、拉扯,将那些要刺穿袋口的宝剑,将要浴火重生的凤凰强制纳入芸芸众生的轨道,重走一遍他们的老路。最后,即便优秀者仍然优秀,却不过是只漂亮的公鸡,或稍装饰精美一点儿的凡铁而已。”
他踱步到门口,看着山外景色,“人性无定,但人群不是,他们有时候互相鼓励,有时候互相取暖,有时候互相牵拖,一起前进或者后退。最后整个人群走着预测的道路,拖后腿的丢弃,出头的椽子敲烂,进步或者堕落都是反对的对象。某位狐朋狗友要进阶?不不不,一起去玩乐罢大家都是练气,还做朋友……”
“你在讽刺展剑锋的朋友们?”明真笑了。
“不,我是在说碧湖门的事。”顾叹答,“生而自由的人性无法逆料,但聚而成群的人类却自我完成了拘束,于是众人的利益,众人的情感都成了可以预料,可以影响的东西。这对能把握到其中精义的上位者来说,是件多么省心的事情啊”
“人性无定,众而御之。”他嘴角一撇,露出阴险而笃定的笑容,“我明天去见桑珈。”
“会有危险吗?”明真关心地问。
“除非他是疯子,或者他是只扮猪吃虎的凤凰,你看他像吗?”顾叹反问。
“都不像。”
一片洁白,毫无杂质的精神力家园。
刚刚清醒的黑手独臂元婴看看自己虚无的魂体,再看看面前老狮子的人形幻象,仰天长叹,“上师说跟着楚无影便能找到撬动此界安危的东西,却没想到是要以我生命为代价的”
“嘀咕什么呢?”
好学的老狮子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将周身无数的书籍虚影推到了独臂元婴面前,“这都是你们人类的知识,你说,我学哪个好?”
“哈哈哈”
独臂元婴随便一扫那些书籍的封皮,大笑不止。
“你笑什么”老狮子不高兴了。
“这些东西学完,你就会变成个平凡的蠢货”独臂元婴大声道,“你这种等级的存在,只用学一门学问”
“什么?别又是在骗我罢?”老狮子很警觉。
“御人,御众,王霸之道”独臂元婴答得斩钉截铁。
南林寺某处,一间全由如碳般漆黑,无一丝杂质的神秘木料建成的庙宇之中。
下首坐者,竟是稷下城化神妫正,上首盘膝坐着的僧人左脸肉色如常,右脸却于瘪枯萎,形同干尸。
“有人在挑拨我和南宫木。”妫正丢了本书过去,“你算得出来是谁吗?”
“噢?”
和尚看了眼,摇头道:“神傀之术,这是南宫木的禁脔,一动就爆,我算不出。不过这神傀之术是假的,不过是拿林中鬼经中的尸鬼篇篡改而成,完全不可能走通。”
“哼哼。”
妫正冷笑,“是真算不出还是假算不出?不会是你们师兄弟搞出来的鬼名堂罢?”
“你是在说我打诳语?”
僧人于瘪恐怖的右脸动了动,眼睑往外翻出,露出鬼气森森的绿色眼珠子,盯向妫正。
“贾长庚那回,你说借做客为名去牵制你师兄,怎么事到临头又缩了?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妫正气冲冲地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合伙诓我。”
“我只是没想到他已那么强了。”
僧人把右眼重新闭上,“他,已不是我能望其项背的了,阿弥陀佛。”他双掌合什宣了声佛号,右手一样于瘪枯萎。
妫正敛容道:“南宫木上次白山深处的开辟战争就出过手,为了何玉的神傀之术,又再次出手北丁申山,上次我们谋夺贾长庚,他也跑出来窥视,这次又亲自参加酆水之地的开辟战争。这老家伙眼看捱不过下一次天劫,百年之内四次出手,完全是个疯的,我可不想和他于上。”
“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僧人完全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