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能成最好,成不了为无所谓,就当练练脚力好了。
高遵裕很挂不住脸。他让下面的几千将士来来回回白跑了好几个圈子,却是连点苦劳都没能给人挣下,下面的赤佬们哪会有好话说?他在军中也有耳目。近日听说渭源屡屡见功,临洮城的将校士卒本都有些心浮气躁,现在因为自己让他们白跑了腿,私下里的怪话让高遵裕听了之后,得用力捏着虎口,才能把心头的怒气给压下去。
想出这个计划的人其实并不是高遵裕,而是他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人称高学究,是个考不上进士和明经的村学究。听说了高遵裕到了秦凤,便跑来求个出身。高遵裕可怜他,才让他入幕中做了宾客。但他在幕中凡事都是眼高手低,好不容易出个主意,竟也是无用功。
对于让自己在麾下军中的丢了大脸的高学究,高遵裕此时分外的不待见他,直接吩咐亲兵,让他把高学究领去下面军中,还传话道:“多出巡几次,当能建功立业。”
高遵裕的满腔邪火,王韶看着神色淡然。他的这个副手在军中丢点脸,对他并不是坏事。不过见着高遵裕怒意难遏,还是出言安抚:“公绰少安毋躁,眼下的情况,禹臧花麻也坐不久了。”
高遵裕皱着眉反问:“……怎么说?”
“禹臧花麻出兵,他的军粮供给当是大半由武胜军这里的蕃部提供。可眼下少了瞎吴叱,武胜军这里又有几家蕃部会对投靠了党项的禹臧家服气的?”
王韶不愧知人善任的名声,一眼看破了武胜军未来的走响。
“木征不会让蕃部给禹臧花麻提供军粮?!”高遵裕沉声说着。木征和禹臧花麻虽不是一个路数,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肯定是也是懂得,木征当不会让禹臧花麻被饿跑。
“如果瞎吴叱出面说服他们不要听木征的话呢?”
“……瞎吴叱肯干吗?”
王韶嘴角一点点的挑起,笑容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凶煞之气:“那就由不得他了!”
在渭源堡的随军医院中做完了手术,瞎吴叱已经脸色苍白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犹在昏睡着,只有偶尔才会醒来片刻。两名一同被俘的亲卫一直守着他,韩冈并没有为难他们。
不过当韩冈派军医来为瞎吴叱处理伤口时,这两名亲卫就一下跳了起来,差点将在他们眼中,准备暗害瞎吴叱的军医给掐死,直到听到了韩冈之名后,方才做到了边上。
瞎吴叱被踩断的右臂已消失无踪,只有一圈圈被绑紧的绷带和浓烈的药味。如果打开绷带,可以看到创口是直接用火烙过,创面上一片炭黑,这是如今最好的解决截肢创口溃烂的手段。
粉碎性骨折不是这个时代的外科医生能够治疗的,即便在后世,当上臂臂骨被踩成碎片,又拖延了一天的时间,医生能为患者做的,多半也只剩截肢了。以瞎吴叱的伤势,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韩冈说他运气,那是半点没错。
眼下,只要瞎吴叱再继续能撑过未来的几天时间,他的小命多半就算保住了。
另一个好运的王君万,仍在率领已经增加到两千上下的蕃人,在山野间搜寻残敌的踪迹。他虽说是捡了刘源的便宜,但一个活生生的瞎吴叱,就能抵得过任何人的战功。
将瞎吴叱送来的那一部蕃人,韩冈直接就从库中搬了两百匹丝绢提前赏给了他们。当汇聚在营中的几家蕃部,看到了这十几名蕃人的战马全都被高高堆起的丝绢沉甸甸的压着的时候,所有人都疯狂了。立刻向韩冈请命,准备杀入山野之中,漫山遍野的去搜寻剩下的敌军。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韩冈几乎可以确定,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蕃人和首级送到他的面前。
在夺下了临洮城后,已经过去了近十天的时间。从秦州征调起来的第一批民夫,现在都已上路,很快就会抵达渭源,继而向西,为修筑城池而努力。而回到陇西城中的王中正,也通知说他已经把蔡曚逼着过来。
这样的情况下,瞎吴叱的苏醒便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问题,韩冈也不是很关心。可是因为王韶紧急传令,让他依此而为,让韩冈在瞎吴叱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来到他的床前。
“瞎吴叱……”
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瞎吴叱目光仍然涣散,视线的焦点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落到了韩冈的脸上。一见床前之人的相貌装束,他双瞳一下收紧,“……你是……”
韩冈居高临下:“韩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