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跟韩冈一样,在自己的住处杜门不出,将最后一点手尾做得尽量完美。
这是运气吗?
也算是。
但坚定的意志,才是关键。
韩冈一向意志坚定,吕大防派人来请他议事,他直截了当就拒绝了,“现下韩冈是待罪之身,静等朝廷的责罚,如何敢随意行动?至于公事,自有蔡运判全权处置,韩冈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吕大防的面子,韩冈不是不想给。但伪传诏令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个罪名,这认罪的态度更为重要。而且看着蔡曚焦头烂额的模样也很有趣。
韩冈袖手不理公务,他身上的重负当然都落到了蔡曚的身上。要钱的、要粮的,要夏季应当发下的衣服和药物的,都一窝蜂的去找蔡曚,就连应该预备的吕大防和蔡曚的接风宴席,也是要蔡曚自己来准备。最后是沈括看不下去,才出手帮了一把。
而韩冈在事后也因此而训斥了手下的官吏:“别犯蠢事,蔡曚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莫多话,也不要推托。别落下把柄在他手里。他前次吃过亏,今次可是带了几十号人来,不会像前次一般,想杖责都没人拿***。要是给他找出了错来,拿你们撒气,我也只能干看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常行事,不要拖延推诿,吕御史就不会让他乱来。”
韩冈倒不是心软,故意使绊子毫无必要,蔡曚也是他人门下走马狗,真有问题也是他身后的人。且就算能成功,也逃不过吕大防的眼睛。传出去,不仅会让蔡曚得到同情,甚至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名声,还不如一切如常行事。
蔡曚本人是个可笑的废物,韩冈做起来都吃力的工作,更别提临时接手的他了。这样的状况,吕大防也无话可说,只能变成了现在的情形:吕大防遣人三请四邀,再三的请韩冈出山理事,而韩冈不加理会,正坐在桌前,翻着孔颖达的五经***。
唐人的注疏还是追循汉儒的陈迹,孔颖达对经传的释义,与董仲舒、扬雄、郑玄等汉代大儒一脉相承。但宋儒对此早已看不惯,上承三代,直溯本源,一向自视甚高的宋代士大夫中,不只一个大儒在这么说。
韩冈觉得路中的解试时,参照汉唐注疏应该不至于有问题,没听说蔡延庆在经传释义有何发明。但如果礼部试时依然照着旧日的注疏去写,恐怕会泯然众人,而给刷落下去。
推测出题人——也就是明年的知贡举——的身份,韩冈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肯定,标准答案最好是王安石的学术为依据。早年王安石所著的《淮南杂说》,韩冈手头上就有一部。是韩冈透了口风后,章惇使人寄来的。其中基本上都是王安石对经传的个人理解和观点。对于宋儒中,只知道横渠、二程两家的学说的韩冈,有着不小的帮助。而且也是今次进京考试时,最好的参考答案。
章惇如今跟韩冈关系紧密,在前一封信中,章惇已经说了,他很快就要受命去荆湖两路巡阅,目的便是荆湖南路的辰州、潭州、邵州,收复梅山、飞山等地的蛮夷。
就跟大宋的南方诸路一样,荆湖两路驻军的水平,恐怕连西军的脚跟都比不上。章惇知道从关西调兵不易,所以就只要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将领。刘仲武是章惇之父章俞的救命恩人,肯定不会被落下。而韩冈也把自己的表兄李信***给了他。
当时写信时,西贼尚未出兵围攻德顺,李信也没有领军去救援。韩冈是看着李信因为跟着张守约,几次三番的错过大战而官位停滞不前,所以才想让他去荆湖走一遭。但今次德顺一役之后,就不知会怎么样了,但想来章惇还是能要过去的。
此外章惇要的便是合格的医师、护工,最好是一个完整的团队,以便让征服荆蛮的大军,不至于受疾疫之苦。韩冈现在正犹豫着,不知该***朱中还是雷简。朱中勤学好问,又善于安抚士卒,在疗养院中人望很高。但雷简本是京中医官,他的医术在朱中之上,南方的病症他处理起来当比朱中更为得心应手。
韩冈也没想太多,大不了随便点一个就是了。自己现在的注意力,当还是放在复习功课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外面的亲兵进来禀报,说吕大防吕御史前来拜访。
韩冈一笑,‘终于亲自来了’。
“快请!”韩冈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