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护送的机密文件会提到乌托邦?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
“……”
文德尔脑海内闪过了一个又一个想法,耳畔仿佛有嗡嗡嗡的声音在回荡。
这一刻,他有种用脑过度后刚刚放松下来的感觉,就跟快要生病了一样。
文德尔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了一遍来到乌托邦后的种种经历,发现每件事情的细节都没有一点问题,都是日常生活里可能遭遇的。
唯一让他不太放心的地方在于,自己的抵达太过巧合:
暴风雨导致蒸汽列车临时停站是常有的事情,可停靠的那个站点和他手中的机密文件有关系却绝非巧合可以解释。
文德尔表情沉凝地盯着桌上的机密文件,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拆开,仔细阅读。
或许里面只是顺带提了一句“乌托邦”,我的行为将严重违反内务纪律,或许这就是某位情报人员秘密调查“乌托邦”后的报告,里面的内容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我是生存,还是死亡……挣扎了一阵后,文德尔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将手伸向了那份文件。
只有活着,才能去考虑是否遭受处分!
下定了决心的文德尔迅速拆开了外面的纸袋,翻阅起里面的机打文件。
读着读着,他的手轻微颤抖了起来,只觉背部一阵冰凉,连燃烧着煤炭的火炉都无法拯救。
无论从哪个方面解读,他手中的这份机密报告都显示乌托邦有问题,整个城镇都有问题。
这或许不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城镇!
文德尔一阵口干舌燥,仿佛听见了死神拖着镰刀,缓慢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他本能就要起身,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盲目做出激烈的反应。
这是因为他感觉窗外的黑暗里,楼上的房间内,门边的走廊中,有一双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怎么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这说明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是有可能平安迎接天明的……我看过的不少资料显示,贸然表现出自己已知晓周围环境有诡异,只会导致危险提前爆发……可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将命运寄托在幸运上……文德尔回忆起之前经历过的种种危险,迅速有了决断。
他准备即刻返回蒸汽列车,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乌托邦。
——那里至少绝大部分是正常人,而城内到处都是危险。
当然,文德尔也不可能就这样冲回去,他必须让自己表现得足够正常,看起来像是因别的缘由才半夜离开旅馆,返回蒸汽列车站。
思绪纷呈间,文德尔收起机密报告,沉稳地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带好了礼帽。
接着,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雨伞,坦然走到门口,拧动了把手。
此时的走廊一片幽暗,只两侧各有几盏煤气壁灯散发出不够明亮的光芒,为安静到一根缝衣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的环境平添了几分人类的气息。
文德尔迈入走廊时,脚下的木制地板随之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这在无比清冷寂静的夜晚是那样的明显,传出了很远很远。
微皱了下眉头,文德尔故作寻常地向前迈步,靠近着位于走廊中段的楼梯。
他走得毫无顾忌,完全没有躲躲藏藏的感觉。
眼见楼梯越来越近,他背后突然响起了吱呀的声音。
“先生,你要,去哪里?”一道略显断续的男性嗓音随即传入了文德尔的耳中。
文德尔的身体一下僵住,他缓慢转了回去,看见“服务房”的木门打开,一位侍者走了出来,立于门口的阴影中。
他迅速堆起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有重要的物品落在了蒸汽列车上,我怕被人拿走,只好现在就返回。”
说到这里,他小声抱怨了一句:
“旅馆发生了凶杀案,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我完全睡不着了。”
“很抱歉。”那名侍者微微弯腰,做出了回应。
“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文德尔一边点头承诺,一边不再停留,回身走向了楼梯。
或许是因为夜晚的光线暗淡,他走得很小心很谨慎,每一步都像是行于悬崖边缘。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警惕着背后侍者的文德尔终于回到了一楼。
此时的旅馆大厅,没有一个人存在,所有物品都藏于黑暗中,被外面的些许光芒照出了模糊的轮廓,就像是一只只择人欲噬的怪物。
文德尔目视前方,穿过幽沉的大厅,抵达了门口。
他刚推门出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既像是有老鼠在活动,又仿佛有谁在步伐很轻地靠近这边。
文德尔的后脑一阵发麻,但还是忍住了狂奔而去的冲动,状若寻常地抬头看了眼已然停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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