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从河内到胡志明,这将近2000公里范围内保持着同一种天气规律:清晨到中午阴云翻滚,下午便会飘起牛毛般的细雨,继而越来越大。
秦老师冒着雨咬紧牙关往前方的加油站骑去,几乎迸发了全部的体能,任雨水拍打面庞。心情沮丧地舔舐嘴边顺流而下的雨水,苦涩的咸味真实而又回味悠长,可能老天爷觉得还要再给她点颜色看看,又让她因为路滑而摔了一跤,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哭不闹扶起摩托车继续向前,这一秒钟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随便在路边找个男人抱着她,让她哭会儿,要多少钱她都愿意给,为什么没人开展这项业务,要知道世界上不如意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总是躲在被窝里哭,世界上只有男人的胸膛比被窝更温暖,男人们却并不自知,因为他们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等她还完车,掏钱补偿了车主的损失,搭突突车再返回广治时天已经黑透了,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把车扔路边走人就行了,害得又摔了一跤。
当晚骑着阮小玉的摩托车,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在广治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脱下早就湿透了的外套,好想冲个热水澡,但今天摔跤造成的伤疤还未愈合,新鲜的粉红色肉中渗出血滴。伤口沾水后好得更慢,还有感染的可能性,只好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出去外面吃了碗牛肉粉后回来躺下,听着雨水顺着旅馆屋檐滴下来的滴答声,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无奈的悲凉,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心事,更与何人说。
她没有给马力打电话就睡了,马力也没想起来给她打电话,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感冒了,喉咙刺痛,好在天空已经放晴。她脑袋昏沉地上路,除了坚强,别无选择,为了尽可能小心别再摔跤,时刻提醒自己务必要抵挡住高速行驶的诱惑。一会儿加速一会儿急停,试着适应摩托车这种全新的驾驶方式。
一号公路有些路段濒临大海,但更多时候,只能听见海的声音,却看不到澎湃的南海。一路上平淡无奇,没什么好看的,越南北部的公路跟中国的二级公路并无两样,路两边全是一马平川的农田,从广治省很快就进入了广平省,过了河静就到荣市了,国道上行人甚少,有一段路变成只有秦老师一个人在望不到尽头空荡荡的路面上行驶,对于一个孤独苍凉的灵魂来说,在这样的无人区骑行到是别有一番滋味,生命的温柔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通向地平线的两条几何线,不停地向前延伸,延伸……
一辈子的日子就这样流淌殆尽,时光逝去,青春衰老,死亡的痕迹在枯叶横生的冬日里已经显现,今生,希望化成灰烬,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她要离开,远离他的磁场,投奔失败之地。她曾抱着必胜的信心行走于人世间,以为只要加倍努力,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人。是啊,世界不能主宰她,她也无法主宰世界,唯一能主宰她的是时间,回不到过去,也走不进未来,把她和马力隔在时间的两岸,唯有现在,只有现在,让她穿越孤独寂寥,在生与死的轮回里,皈依永恒的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