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到大了,彼此再住在一块儿就不合适了。
好在姜云山那会儿已经凭着自己努力,考进了县学,颇得县学先生的喜爱。县学先生又怜他家贫年幼,给他找了份整理书案的书童活计,用以抵消他在县学的食宿等开销。
故,姜云山每次旬休,都是天还蒙蒙亮时就从县学里出来,中午在家吃过午饭就赶紧再赶回县里头去,从不在家过夜。
也因此,这土坯屋说是姜宝青跟姜云山的房间,其实里头就只有一张土炕跟一个坏了一角,露出大半个柜体的柜子。
土炕上是一床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褥。
姜云山从柜子里头翻了半天,才勉强翻出来一件稍厚些的夹衣。
看样子,这应该是家里头唯一一件夹衣了。这夹衣同样也是洗的都掉了色,不少地方都打了补丁,饶是如此,有一两处仍是露出了其中的芦花絮。
他将那夹衣递给姜宝青,有些焦急道:“宝青,你快把里头湿的衣服换下来,小心别得了风寒!”
结果话音未落,他自己倒先打了个喷嚏。
姜云山觉得自己是男人,受点凉没什么,揉了揉鼻子就要避开让妹妹换衣服。
姜宝青却很严肃的喊住了姜云山:“哥哥,你把外衫穿上,风寒不是小事。”
看惯了姜宝青双眼无神的模样,再看她这副板着小脸关心自己的肃整模样,姜云山心里头就像是数九寒冬里头喝了一碗热水那样熨帖。
他不忍让姜宝青失望,接过姜宝青递来的外衫,囫囵披上便关上门出去了。
自打重生到这具稚嫩的躯壳中,状况就层出不迭。姜宝青如同赶鸭子上架般,很是被迫的,不得不迅速进入了原主“姜宝青”的身份里。
不过,姜宝青打小就是个外柔内刚的。且,经过那些年的磨炼,心性也变得更加坚韧,眼下这些个事,她还并不怎么觉得头疼。
毕竟这是白赚了一条新的命,生死之前无大事。原主生活里的那些个破事,在生死跟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在现代已经死过一遭的姜宝青,决意要替原主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好好的走下去,倒是对眼前这些个破事,很看得开。
姜宝青伸手将湿衣裳脱了——说是湿衣裳,倒也不太恰当。这一路走来,翻了两座山头,体温差不多也快将这湿衣裳给烘干了。
然而在这料峭春风里,活活用身体烘干了冰冷的湿衣裳,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要得风寒的。
眼下她这身子就隐隐有些头重脚轻的症状了,虽是不厉害,却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不用说什么疑难杂症,就连这风寒也是万万不能小觑的。
姜宝青记得方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倒是看到了不少对风寒有效果的药草。七里窝地处山间,药草倒是不缺的。她打算一会儿就出去采些回来,熬个药汤,跟姜云山都喝一些。
她在现代时,打小就跟着爷爷在乡下过活,研习针灸的同时,医理自然也是不能抛下的,姜宝青对中草药,也算得上是很有研究了。
只不过,姜宝青万万没想到,她没有被那个色欲熏心的瘸子郑给逼死,也没有被自私凉薄的家人给逼死,却差点被这古代的衣裳给逼死!
——姜宝青翻遍了整个衣柜,竟然没有发现一条形似内裤的东西!
没!有!内!裤!
学银针之术,自然也是要学古的。姜宝青依稀记得,很早些时候,古代女人确实是不穿内裤的。
然而现在的大荣,姜宝青很肯定的是,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个朝代。
姜宝青万万没有想到,这大荣也是个没有内!裤!的朝代。
姜宝青举起一条长裤,默念了几声“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含泪穿裤。
恰在这会儿,窗外依稀传来了周氏同姜云山说话的声音。
姜宝青这窗户,是用不透光的油纸给糊的,因着年久失修,几处都已经卷了毛边,很是残破了。
姜宝青从一角残破处,往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