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也不认为小家伙口中的韩国士有多厉害,不过这名字取得倒是十分唬人,只是看到小家伙委屈的神情,便忍不住安慰道:“心存百姓,王曾你说的韩国士,起码不是坏人。”
杨再兴闻言,他知道朱璃是在安慰王曾,但以他八卦的性格,还是忍不住道:“使君有所不知,这韩国士属下也曾听说过,这是个极品人物,这个人真名叫韩雉,为了引起官府的注意,这人自诩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国士无双,装模作样地隐居在了云龙山。”
“可是此人连自己都养不起,有时候还会行那偷鸡摸狗之举,人见人厌,不但前武宁节度使支详不愿搭理他,就连现在时溥都看不上他。”
朱璃闻言,哑然失笑,还有这等人物,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王曾见自己推崇的人,竟然被杨再兴说得如此不堪,连忙反驳道:“国士曾说,豪杰多出屠狗辈,薄情总是读书人,填饱肚子,以待时机,些许骂名算得了什么,只待他日风云起,英雄百战济苍黎。”
此言一出,不仅杨再兴愣住了,朱璃、严可求也愣住了,这话若真是那位声名狼藉之人所说,可见其人绝对不凡,起码不迂腐,更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坚毅之人。
杨再兴想想自己,他这一世,以前不也是混迹于市井中的吗,前不久还吃了人命官司,两世为人,他自然自认为是个英雄,绝没有看低过自己,自诩也很高,不过他没有这个所谓的国士那么嚣张、不要脸,虽然自负英雄,却也不曾诉之于口,到处宣扬。
而王曾口中的这个韩雉,比他脸皮厚的地方就在于,韩雉自诩甚高,还到处宣扬,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朱璃闻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认真地看向小王曾,肃然道:“你认识韩雉?”
王曾见询,轻轻地点点头,不好意思道:“韩国士在徐州,几乎无人不识,今年秋收之前,就在我快饿死的时候,他曾出现在雍凤里,还给了我两根鸡腿,照顾了我好几天才离开。”
“你不是说他隐居在云龙山吗?”严可求疑惑。
小王曾闻言,小脸更红,嚅嗫道:“他对外宣称隐居云龙山,可他也会下山找吃的,有时候就会到处走动、走动。”
看来,传闻此人偷鸡摸狗,也绝非空穴来风。不过这个人,倒是引起了朱璃的注意,他想见见此人。
严可求的一番分析,让朱璃没有轻举妄动,不可否认,对方的担忧十分有道理。
若真的按照朱璃的打算来做,即便杀掉时溥、陈璠等人,也难保徐州不会落入黄巢手中,以黄巢一贯的做法,徐州百姓难保不会被他携裹一空。
在杀时溥等人之前,最好能找到一个能力出众、心系百姓的人来代替他,而王曾说的韩雉,倒是让朱璃想到了一个人。
他想见见这个人,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云龙山,又名石佛山。
山体蜿蜒如龙,东啸长空,曳尾西南;山奇景秀、壑幽湖清。
既然决定要见见韩雉,朱璃当然不会光说不做,隔天,就带着王曾、杨再兴驱马赶到了云龙山。
云龙山不大,三人逛了两、三个辰,也没有找到韩雉。
时近晌午,三人进入了石佛寺,这座古老的寺院,始建于北魏年间,兴元时修缮过一次,因寺中存在一座北魏年间的大石佛,从而得名。
虽然适逢乱世,而且时近年关,石佛寺依然游人不断,前来的游人中,不光有礼佛的善男信女,还有专为摩崖石刻而来的文人雅士。
更有伶人选择了一块比较开阔的地方,搭建起庞大的戏台,演起了歌舞,赫然正是唐代最负盛名的《七德舞》,《七德舞》大家可能不熟悉,就是《秦王破阵舞》。
讲述的是太宗李世民大破刘武周的故事,伶人舞得十分优美,左圆、右方,先偏、后伍、鱼丽、鹅贯、箕张、翼舒,交错屈伸,首尾回互,往来刺击,以为战阵。
只是戏还没演完,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感叹,一男子高呼道:“《七德》美则美哉,只是铿锵有余,豪烈不足;不如百戏《大风歌》,更能彰显男儿意气风发、仗剑天下的凌云气概。”
一语惊起千重浪,无数人侧目不已,仇视、愤怒、唾骂等等,瞬间躁动不已,犹如百鸟闹林一般,不绝于耳。
要知道《七德舞》是经过太宗皇帝亲自润色、加工、和完善过的,这突然出声之人,如此评论《七德舞》,简直就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