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来的还挺快嘛。”
燕王来的是真的很快,从蓟都到邯郸居然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肥义道:“大王,燕王既然已经来了,那么这边迎接的人选还有礼节,还得让大王定夺一下。”
俗话说得好,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迎接他的是猎枪,这亲疏有别自然礼节上也会有所差异,而战国时代盟约更换频繁朝秦暮楚这种情况又是如此明显,就更加需要临场判断了。
赵何想了想,道:“你们是怎么样一个意见?”
先问问专业的。
肥义道:“老臣已经和仇液大行人商量过了,燕国虽然在这一次站在了大赵的对立面,但毕竟燕赵之间也是多年盟友,加上将来可能还需要燕国来和齐国对抗。所以老臣两人觉得大王亲自出迎自然是没那个必要,就让老臣替代大王出营,也算是对燕国的一次警告吧。”
赵何想了想,摇头道:“寡人觉得不行。这样吧,小行人苏代不是刚刚才从咸阳回来吗?就让他来负责迎接燕王吧。至于具体的礼节……燕王用什么礼节?让苏代带着一辆马车给他领路就是了。”
肥义和仇液一听,顿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肥义忙道:“大王,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仇液也道:“若是这样的话,恐怕那燕王会觉得大赵在羞辱于他啊。”
一般来说,迎接的话国君亲自出迎,那肯定是铁哥们的待遇,不必多说。这是第一档。
再差一点的话,就是让一位公族的重臣代表国君出迎,又或者是像肥义这样在赵国之中德高望重同时又位高权重的也可以。这算是第二档。
再再差一点,那就是像司寇周袑、御史信期、大行人仇液这样正儿八经的赵国重臣出迎,这其实是最普遍的一种情况,像赵国召集会盟、接受诸侯朝见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么干的。这算是第三档。
可赵何偏偏不在这几个可以说是约定俗成的档次之中选,而是选择了一个如今仅仅是赵国小行人(副外交部长)的这么一个苏代去迎接燕王,完全就是创下新低,表明了对燕王的一个无视的态度。
这已经不是什么第四第五档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倒车档!
也难怪肥义和仇液这种稳重的老臣在听了赵何的话之后都如此失态,实在是大王玩的太花,臣子们一时间脑子有些跟不上啊。
赵何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是要这个态度!肥师,仇卿,你们都是寡人和大赵的重臣,寡人有些话也不想要瞒着你们。就像燕国这种反复小人墙头草,如果寡人现在客客气气的接见了他,那不是惯的他?寡人就是要让整个天下所有的诸侯都睁大眼睛看看,不把大赵当回事,不跟着大赵的脚步走,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至于肥师你刚才说的什么用燕国来对抗齐国……寡人这么说吧,将来有没有齐国都还两说呢,何须用什么燕国来对付它!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按照寡人的话去办吧!”
赵何说完了这番话,特意一挥袖子,整个人摆出一个颇为霸气的姿势,龙行虎步,沿着台阶朝着上方的龙台去了。
肥义和仇液在台阶之下呆立半晌,面面相觑。
良久,肥义才道:“仇卿,你有没有发现,大王近来越发的显得霸气,更有主父之风了。”
仇液点头,然后又道:“说起来,当年主父在大王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大王这般霸气。”
肥义笑道:“那是自然,主父这么大的时候,赵国只不过是一个中原弱国罢了,如何能够比得上如今这般强国盛景?”
仇液感慨道:“是啊,当年五国大兵齐聚邯郸城下的时候,谁又能够想到今日这般光景呢?”
肥义点了点头,道:“好了,你我也不必再次抒发什么感慨了,赶紧去办事吧。”
仇液:“……真要叫那苏代去迎接燕王?”
肥义道:“怎么,大王的命令刚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仇液踌躇道:“可是……”
肥义一挥手,白色的胡须随风飘动,笑道:“没有什么可是,大赵不需要这样的墙头草!你明白吗?”
最后这半句却是学着赵何的语气,让仇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就这么办吧。对了肥相,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不知为何,某总觉得好像空气之中有一股便溺的味道……”
“是吗?此处乃是龙台,又不是如厕之地,哪来的便溺味道?兴许是你想多了。”
“……可能是吧。”
两人笑谈间,携手而去。
……
一个时辰之后,邯郸城外的燕王看着面前的苏代,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赵王就让你来迎接寡人?”
苏代燕王自然是认识的,毕竟是苏秦的亲兄弟嘛。
苏代朝着燕王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王,外臣奉了吾王之命前来迎接大王,请大王随外臣一同入城,下榻馆驿吧。”
说完之后,苏代也不去理会燕王的反应,直接就朝着自己的车夫道:“驾车回城!”
然后,燕王就这么看着苏代那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沿着相当拥挤、满是人流的道路朝着邯郸城的北门而去……
燕王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的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车辕之上:“赵何小儿,安敢如此辱及寡人!”
在这一瞬间,燕王整个人无比的暴怒,就好像一座不停涌动的火山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一旁陪同的剧辛见势不妙,忙上前对着燕王道:“大王息怒啊!都已经到了邯郸,若是这时候再不冷静的话,只能坏了大局!”
燕王脸色铁青,愤恨道:“还有什么大局!没看到赵王现在都已经这般模样了吗?”
剧辛苦笑一声,道:“大王不要忘了,赵国……是胜利者啊!”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如同一盆沉重无比的冷水,一下子浇在了燕王的脑袋之上,把他的心浇得透透的。
凉了。
剧辛说的没错,胜利者……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良久过后,燕王一声长叹,神态颓丧,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罢了罢了,进城,进城吧……寡人倒要看看,这赵王还有什么样的刁难手段!”
在满心的不甘和无奈之中,燕王的车驾进入了邯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