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便是那仅有几寸大小的通风口。怀孕五个半月时,恰好是美国的秋末冬初。白日里没时间,也没功夫检测胎动,只有等到夜深人静,她休息睡觉时,才能好好数一数。
那时,总有雪白的月光,渗透窗户,投落在她的铁床上。
每一晚,她总是喜欢把自己冰冷的手,搓得很暖很暖,然后贴在肚子上,不多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像受到她的召唤一样,开始对着她的手,踢踢打打。
对时念卿而言,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她隔着肚子,抚到它的那一刻。
五年的牢狱,就像深不见底的地狱,阴冷黑暗,从来没有阳光。
可,她的小尾巴,却是那地狱中,唯一一束照进她满是疮痍的阴暗世界的阳光。
她哪怕受再多的苦,只要想到她的小尾巴,她都能笑出来,而且一直能暖到心里。
她曾无数次做梦,梦见她的小尾巴,爬在云端,光溜着胖胖的小身体,一个劲儿地喊她:“妈妈,妈妈……”
时念卿从来没再奢望过,自己还能再有孩子。
再次怀孕,她起初丧失理智时,的确对肚子里的孩子,深恶痛绝。可,经过这些时间的冷静,她的确想明白了。
她还能再怀孕,一定是母亲和父亲,觉得她太孤独,所以才会派个小天使来陪她。
当然,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再让她的小尾巴,每天都孤零零地趴在云端上,眼巴巴的远远望着她,她只想把它抱在怀里,紧紧的,深深的,好好地抱着……
时念卿一直都觉得,她的小尾巴,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回到她的身边而已。
宫梵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强行留她住在宫府。
时念卿回房间收拾东西,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宫倾琛鬼鬼祟祟不停在她房间门口,来来回回踱步,时念卿就觉得有问题。
果不其然,最终宫倾琛还是欲言又止,犹犹豫豫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闺蜜的微信号,是什么?!”
“……”时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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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今天是周五,苏媚并不太忙,所以早早就回到时家,开始收拾屋子。
明明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拿,毕竟,时念卿在宫府住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从宫府离开的时候,宫倾琛不仅要亲自开车送她,还非要帮时念卿大包小包地打包。
时念卿不明白宫倾琛的意图,直到他大箱小箱帮她把东西搬进家里,然后再体贴细心,一箱一箱拆开整理,当他弄完,很好,已经天黑到饭点了。
“你还不走?!”苏媚瞧见忙完行李的宫倾琛,还杵在客厅里,有些怔愣。
宫倾琛眉头一拧,随即,他扭头就冲着时念卿嚷:“嫂子,我帮你搬行李,爬上爬下的,你都不留我吃饭?!”
“……”时念卿站在厨房门口,忍不住想要冷笑。
以前,开口一个姓时的,闭口一个姓时的,见面都是竖眉而对,现在想要泡她闺蜜,就嫂子嫂子叫个不停了。
时念卿冷冷瞥了眼朝着她不停挤眉弄眼的宫倾琛,她笑道:“你哥刚刚打电话说,让你忙完这边,尽快回家,不要逗留。好像是找你有要紧事。”
“……”宫倾琛的脸,一下就黑得极致。似乎没想到:时念卿不仅不助攻,反而还更加干脆地撵人。这意思是:他今天像只猴一样,上跳下窜,白跳了?!
在他愤恨瞪着时念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时,时念卿笑眯眯朝他走过去:“倾琛,路上开车注意安全,车速不要太快了。”
“……”宫倾琛。
回别墅的途中,宫倾琛鼻子都气歪了。而且,是越想越气愤的那种。他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愚蠢帮那女人收拾行李。他堂堂宫家二少爷,像个劳动苦力者,很容易?!
在宫倾琛鼻子呼哧呼哧冒着浓烟的时候,他突然收到时念卿发来的一条简讯,内容是苏媚的微信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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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炸酱面的时候,时念卿突然询问苏媚:“安安呢?!”
“……”苏媚一口面,直接从喉咙哽到胃里,喝了好大一口水,这才压下那憋气的感觉,“你没见到安安?!”
“……”时念卿浑然不知道苏媚在说什么。她又没回时家,更没有回花季岁月,她去哪里见安安。苏媚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腻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去接时世安,是因为她觉得:苏媚肯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很好。
苏媚说:“你出事以后,安安就被霍寒景接去了总统府。你在总统府住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他?!”
时念卿听了这话,瞬间眉眼都黯沉了下去。霍寒景把时世安接去了总统府?!为什么她不知道?!而且,霍寒景压根儿就没有跟她提过时世安的事情。这些日子,她更是不曾在总统府内见到过时世安的半点影子。
“霍寒景,为什么把安安接走?!”时念卿问苏媚。
苏媚夹了一口炸酱面,塞进嘴里:“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跟霍寒景又不熟悉。
当天晚上,时念卿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来,不断揣测霍寒景接走时世安的原因;二来,她在替时世安担心,毕竟,她的确在总统府内,没有见到过时世安。
本想给霍寒景打个电话询问下缘由,可是,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最后时念卿还是放弃了。
记得苏媚说过,霍寒景好像把时世安转去英皇念书了。
第二天,时念卿本想去学校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时世安。
结果,英皇幼稚部接待处的老师,却皱起眉头,认真核对了好几遍才回复她:“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没有姓时的孩子。”
“怎么可能没有?!”时念卿情绪有些激动,她的眼睛,不停往电脑上瞄,“麻烦你再帮我好好确认一下。时间的时,世界的世,安全的安。”
“真的没有。我们学校只有一个名叫霍时安的孩子。”老师回复。
时念卿听见那名字的时候,怔了下,随即情绪激动地说:“就是那个叫霍时安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老师一听这话,当即不屑地冷笑起来,看向时念卿的眼神,也有些轻蔑:“霍时安,是你的儿子?!小姐,你开玩笑的时候,能不能好好去做个调查?!以为英皇联盟,是你可以随随便便开玩笑的地方吗?!”
“什么意思?!”时念卿有些不太明白老师的潜台词。
“整个英皇联盟贵族学院的所有师生都知晓:霍时安,是总统大人最宝贝的儿子。你却一口污蔑他是你的孩子,不想活了?!”老师语气一凛,态度也愈发的不耐烦。
什么?!霍时安,是总统的儿子?!
时念卿当即蒙圈了。
时世安,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霍寒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