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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宫梵玥终于退让了。
时念卿离开宫府的时候,管家还在询问要不要派车。
宫梵玥缄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天,已经黑了。
宫府外面的盘山道路,路灯昏黄又黯淡。
映着蒙蒙的细雨,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
时念卿捧着肚子,明明将自己的步伐迈至最快,却觉得眼前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她多想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她只是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噩梦而已。
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原样,一切都好端端的。
她没有害霍寒景失去总统之位。
她没有开枪打伤霍寒景。
而霍寒景,更没有要离开帝城。
可是,这不是梦。
每一滴雨,每一次心如刀绞,那么清晰又深刻。
时念卿卯足全力地往前狂奔。
她要去机场。
她要去找霍寒景。
她不要他离开。
眼看着就要进入高速公路,时念卿刚准备冲到马路边缘去拦车,谁知……一道黑影,忽然就闪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念卿的双眼,湿漉漉的一片,格外地模糊。
她分辨了许久,才勉勉强强认出对方居然是盛雅。
没有多想,时念卿绕过她,就要去路边拦车。
谁知,盛雅却拽住她的胳臂,大力把她往后,狠狠一推。
“你做什么?!让开,不要拦着我!!!!!”时念卿情绪失控地冲着盛雅吼道。
相比时念卿的怒不可遏,盛雅却眉开眼笑:“我就喜欢看你这般歇斯底里、近乎癫狂的模样。”
时念卿觉得盛雅就是神经病,她并不想理会她。
然而,盛雅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女士提包里,抽出一把亮蹭蹭的水果刀。
时念卿盯着她手里的刀,大脑有些空白。她不明白盛雅想要做什么。
路灯,橘黄色的光晕,投射至盛雅漂亮的脸蛋上,将她脸上的每一丝狰狞,每一丝扭曲,罩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看着她拿着水果刀,一步又一步地逼近,时念卿下意识地往后退。
“你想要做什么?!”时念卿的声音都在发抖。
盛雅却在笑:“能做什么?!霍寒景一鞭子又一鞭子的,亲手了结了我儿子的性命,你说……我到底想做什么?!”
时念卿实在听不明白盛雅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只是转身,想要重新朝宫府的方向奔去。
却被盛雅,一把拽住了手腕。
时念卿大力挣扎。
盛雅的手劲儿,却极大。
她拽着她,面孔狰狞道:“霍时安,我现在还动不了他,那就从霍寒景的女儿开始。”
时念卿脑子更转不过来了,她直直盯着盛雅手里的刀,声音都在发颤:“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霍寒景的。”
盛雅却笑得格外地明媚:“孩子马上都要生了,还搞不明白它的亲生父亲是谁?!时念卿,你真心蠢,这也是霍寒景眼瞎偏偏要喜欢你的代价。我不好吗?!我聪明脑子又好使,而且,我可以为了他,不惜伤害任何人。但是,你做得到么?!你根本做不到。我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却无动于衷。”
“时念卿,南菁海的那两名警卫,是我找的人,而且,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宫梵玥却不告诉你,故意让你以为孩子是个野种,你看,你身边的男人,有谁对你是真心的。”
“……”时念卿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霍寒景的?!
怎么可能啊。
不可能的。
盛雅瞅着她的表情,眼底的笑意加深:“不相信是吗?!那要不要我把南菁海的原本视频,发给你再仔仔细细地看看?!”
瞄到时念卿的眼底的恐慌,达到了极致后,盛雅报复的快感,也到了极致,她说:“你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疼痛么?!知道他眼睁睁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到底有多绝望么?!时念卿,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你,霍寒景不会不理我,他不会不喜欢我的。都是因为你,我的慕之才会死,如果你一直呆在美国,如今的慕之,仍然好端端地活着。”
“所以,时念卿,你去死吧!!!!!”
“你和霍寒景,以及你们的孩子,都必须死,去地狱给慕之作伴吧!!!!”
说着,盛雅眼底狠戾的光,通红一片,毫不犹豫,将尖锐的水果刀,往时念卿的肚子里扎。
第一次的袭击,时念卿避开了。
在她卯足全力朝着宫府跑的时候,终究是敌不过盛雅的速度。
当盛雅的刀,整根扎入她肚子的那一瞬,很清晰的,她感觉到她的女儿,或许是疼了,在她肚子里剧烈地挣扎扭动。
盛雅已然扭曲到了癫狂,她犹如魔鬼一样,满脸的狠戾气息,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阴鸷到极点。
看着时念卿,一点又一点无力地滑跪在地上,然后奄奄一息地躺在道路的中央,盛雅忽而又笑了起来:“时念卿,你就安心去吧,再过不久,我必然会让你的儿子,你的丈夫,一起不陪你,想必就就算坠入地狱,也不会孤单的。”
时念卿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像只虾米地躺在那里,蜷缩着。
她死死地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
眼前,永无休止的黑暗,一闪一闪地晃过。
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来,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剧烈的扭动后,也没了动静。
而道路的尽头,盛雅离去时的高跟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时念卿想要爬。
可是,她疼得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后来,肚子里的孩子,又在踢踢打打,她从剧痛中稍稍缓过劲的时候,然后一点又一点地朝着绕城公路边爬。
她想要救自己的孩子。
她要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每爬一步,她都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宫倾琛开车来宫府的时候,刚从绕城公路转进来,便一脚踩了油门。
车头的灯,罩得雪亮。
时念卿爬在马路上,身后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宫倾琛眼瞳都瞪至最大。
他缓过神,推开车门,急步跨过去,抱起明明没有一点力气,却执意仍然要往前爬的女人,他惊恐地喊道:“时念卿,你怎么全身是血地躺在这里。”
时念卿满头的大汗。
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
她眼瞳涣散得没有任何的光。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是揪着对方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喊:“救救我的女儿,它没动了,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