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看上去瘦弱的汉子在听到身后马蹄声时,先是拼命往前跑,可是两人身上背着的包裹实在太大太重,还没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上,等他们爬起来时,便见到三个凶神恶煞般的黑甲骑士围住了他们。
都不需要想,两个汉子直接跪倒在地求饶起来,他们刚才可是看到这些黑甲骑士打扫战场,把尸体堆到一块,只带走了几匹无主马匹和滑撬,并没有去搜刮尸首,才起了贪心和别人一起去摸尸。
眼下见到正主来了,自然吓得腿都软了,以为他们是来追索的,一边求饶,一边将身后的包裹拉到身前,“好汉爷饶命,咱们不是成心要……”
听着两名汉子求饶,三人从马上下来,用刀挑开了那两个包裹,只见里面全是衣服鞋子,上面大都带了血,显然都是从那些贼人尸首上扒下来的。
“铁柱哥,全是些衣服杂物,没见银钱。”
搜检了一番的两人朝傅铎说道,他们的脸色古怪,实在是这跪地求饶的两个汉子看着年纪和他们相仿,但是却面黄肌瘦,怎么看也不像是升哥说的那什么老练贼人。
“你们是哪里人?”
傅铎人高马大,肩膀尤宽,穿着甲更显魁梧,所以才被大家唤做铁柱,不过他这名字听上去实在,但是人却细心,不是那种粗豪的性子。
“回这位爷,咱们兄弟是附近李家集的人,因为挨不住饿,才出来想找口吃的。”
傅铎仔细看去,发现那跪着的两个汉子果然长得有些像,差的年岁也不大,怕还真是兄弟两个。
“你们胆子倒是大,这冬日里也敢出来觅食,倒不怕叫狼叼了去。”
这兄弟俩面黄肌瘦,看着也不像是有力气的,傅铎瞅了瞅,只看到兄弟两个腰里倒是都挂了副弹弓,这东西只能用来打些鸟雀小兽,猎不了大的野物,这兄弟两个倒是命大。
“这位爷,不出来,留在家里也只是个死,就算被狼叼走也好过活活饿死!”
两兄弟里,看上去年纪大些的苦着脸说道,他和弟弟两个人就是饿的实在吃不消才从家里逃出来,反正就算这个冬天饿不死,也迟早要当牛做马的被兄嫂逼得累死。
“怎么倒是留在家里只是个死,你们家中就没剩下半点余粮,我看你二人手脚俱全,难道平时不曾种地留些米粮。”
傅铎奇怪道,他知道边地百姓贫苦,从官府到军将都催逼搜刮极狠,但好歹还是能过活,今年又无大灾,这冬天就算饿肚子,也不至于到饿死的份上。
“这位爷,咱们家里三兄弟,长兄大咱们十多岁,阿大在世的时候,还管着咱们吃八分饱,可自打阿大过世后,嫂子嫌咱们吃得多,便减了口粮,前不久杜总兵发大兵打赢了火落赤,县里又来收了一拨军粮,嫂子又减了……”
傅铎沉默了下来,边地苦寒,所以小门小户家里面财产都是由长子继承,便连底下的兄弟也是家产的一部分,明面上说是兄弟,但实际上底下的弟弟便是给哥哥做工,只要管口饭吃就行。
越是穷的人家,盘剥兄弟就越狠,很多人家里面,一旦父母去世,剩下兄弟便免不了要受兄嫂欺压,不但孤老终身,更是活不长久,所以边地流民多,逃到塞外投马贼的青壮多是家中次子幼子。
这李二李三兄弟两个,便是因此逃出来,只是为了在外面能找口吃的,冬日野地里虽然危险,但是只要能打到猎物还是能勉强过活的。
“你们出来几天了?”
“小人兄弟逃出来已有三天,走的时候,偷了家里的粮食……”
李二老实地答道,他们兄弟两个虽然痛恨兄长无情,可是逃走的时候,也没带走太多粮食,毕竟兄长还要给李家传宗接代,他们的侄儿也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方才和你们一块摸尸的还有谁?”
傅铎猛不迭的问话,让李二愣住了,然后他支吾着回答道,“就咱们兄弟二人,好汉爷!”
“那伙贼人就是再穷酸,身上也能搜刮出些油水来,你们两个蠢鸟,摸尸能有那般老练。”
傅铎挑起一件棉袍,指着处用刀割开的口中,朝那李二问道,“来,说说,你怎么知道贼人会把银钱藏这地方的?”
李二顿时傻了眼,一时间竟是答不上来,他边上的弟弟更是打起了哆嗦,但仍旧咬着牙没说话,要不是他们遇到的那位恩公,两个人早就饿死在雪地里,连个囫囵尸首都留不了。
看着李家兄弟二人神情,傅铎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于是直接拔刀出鞘,搁在了李三脖子上,瞪着李二道,“说不说,不说我便杀了你这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