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古北寨前的雪地里,两骑对冲,枪来矛往,全都是擦着对方身躯而过,端的是险而又险。
勒马停下后,张崇古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须眉皆白的老汉,刚才那一合交锋,对方留了手,不然那股枪矛碰撞间的力道没有收回去的话,他方才就要落马丢丑了。
程冲斗来到古北寨已有三日,高进认下了这个老师,虽说两人并没有师徒之实,但程冲斗和阿大有旧,人家又冒雪赶来助阵,高进自然不愿意冷了人心。
“程教头,我输了。”
张崇古不是输不起的人,他在马上迟疑了片刻,便直接开口认输了。
许是路上的那场风雪太大,又或是见到故人之后心生感慨,程冲斗原本暴烈的脾性在到了古北寨后变得温和许多。
换了往常,像是张崇古这样质疑挑战的,早就被他一枪拍落马下,不会留半分面子。
“这么多年过去,老师武艺越发精湛了。”
在旁观战的高进亦是开口说道,记忆里当年这位教了他两个多月的老师和阿大比试时,枪术似乎还有些江湖气,可是如今却已是正宗至极的沙场枪术,动手便是决生死的杀招,但是方才比试时那种收发随心的控制力连他亦是佩服不已。
看到老师获胜,随程冲斗而来的五个弟子也觉得面上有光,他们来古北寨后,本以为高进这位师兄只是寻常百户,可见到了那众多俘虏,还有城中五六百兵马,才知道这位师兄已经立下了偌大的基业。
于是原本内心里的犹疑不决全都尽去,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在这位师兄麾下挣个前程。
只是他们平时在延安府跟着程冲斗习武,因为能下苦功,所以在一群阔少和纨绔子里算得上武艺高强,于是多少有些自视甚高。
高进认下程冲斗这个老师,可不代表他会随意认什么师弟,更何况要是按着程冲斗收徒的数量,那他在这九边的师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莫说陈升杨大眼他们这些从小跟着高进的伙伴们,便是张崇古他们那群人,也觉得这五人算什么玩意,敢和高爷攀交情,喊什么师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配吗?
对于这五个弟子的心态,程冲斗心中了然,但是却没有点破,毕竟人只有受了教训才会学乖,更何况他也正好看下高进的性情如何。
对于这五个所谓的师弟,高进没有拒之千里,但也没有很热情,自让董步芳他们按着规矩收下人,从小卒做起。
这五人心里不忿,于是便寻了由头要比试武艺,高进手下的家丁擅长结阵而战,那枪术只学最基本的扎拿拦,论单打独斗自然不是这五人的对手。
王定他们都败下阵后,这五人便不免有些飘了,觉得自家这位师兄手下的悍卒也不怎么样,缘何他们就当不得个旗官队正的。
五人也没闹,只是言语难免有些不逊,结果这下就捅了马蜂窝,董步芳和马军都是老行伍,厮杀堆里打过滚的,真要论武艺招式,他们不如这五人,可是真比试起来,他们那老辣的战斗经验足以弥补这点差距。
最后这五人被连番挑战,从董步芳、马军到陈升、杨大眼再到张崇古他们,整整两天时间里,五人打了十几场,没一场胜的,连带着程冲斗这个老师都受了连累,也才有了张崇古主动挑战的这场比试。
“你们几个,如今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程冲斗走到五个弟子面前,白眉一振,沉声训道,“延安府里,多是吃不起苦的纨绔子和富家子,你们以为打赢些只会花拳绣腿的货色便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们,还差得远了。”
原本还为着老师比试胜了高兴不已的五人,这时候都羞红了脸,低头不敢吭声。
“是不是觉得自己能打赢高爷手下家丁很厉害。”
程冲斗冷笑起来,“战场上哪有给你们单打独斗的机会,要是五对五,信不信输得是你们?”
“看你们脸色,怕是不信,那立马就比下试试。”
高进知道这个老师是在敲打那五个便宜师弟,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于是他朝董步芳点头示意,让输了的王定带人出场。
雪地里,很快便是五对五,憋了口气的五人立马便挥动刀枪上前抢攻,对上张崇古杨大眼他们,技不如人是事实,他们也都认了,可是说他们不如眼前的手下败将,五人心里当真不服。
只是比起单打独斗,更习惯配合的家丁们在群战时,五杆长枪进退有序,该谁防该谁进攻,轮转变化时灵活自如,看得程冲斗都赞叹不已。
只片刻功夫,程冲斗那五名弟子身上便满是石灰印,狼狈地败下阵来。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战场上结阵而战的士兵有多强,那种依靠整体的力量绝不是单打独斗的武艺能用来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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