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啊啊……”
永泰帝连声怒吼,像是一头困兽。
“朕做皇帝十四年,到如今还要被他们欺压左右,不能乾纲独断。朕这个皇帝是何等的憋屈。想当年,皇祖父在位,何等逍遥快活。对待世家官员,想杀就杀,想贬就贬。到了朕这里,朕却要处处受限。欺人太甚,着实欺人太甚!”
他发泄着内心的不满,手中刀剑一刻不曾离身。
孙邦年泪湿衣襟,无话可说。
他说不出口啊!
他内心有许读多话,可是每一句都不能说出口。
陛下能和中宗皇帝比吗?
太天真!
中宗皇帝手中的皇权,是靠一刀一枪,靠着杀伐征战夺来的。
强势如世家,在中宗皇帝面前,也就是个鹌鹑。
中宗皇帝对世家,说杀就杀,说灭族就灭族。
那个时候,世家就是一群缩着脖子,小心翼翼讨生活,随时都有可能被族灭的大地主。
中宗皇帝力排众议,开科举,开创了历史。
千百年后,依旧会被人反复提起的丰功伟绩。
中宗皇帝过世,一切都改变了。
先帝,也就是宣宗元平帝,依靠世家的支持,方能成功问鼎皇位。
投桃报李,宣宗元平底对世家格外优容,世家趁此机会恢复元气,大肆扩张。
等到永泰帝继位,同样是依靠世家支持。
这个时候,世家的势力,已经超乎想象,难以撼动。
偏生,前些年,永泰帝对世家是诸多容忍。
世家胆子越发狂妄,才会有今日集体逼迫。
正所谓,种因得果。
会有今日局面,世家会有今日权势,皆是先帝和永泰帝,父子二人种下的因果。
想当年,中宗皇帝将世家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世家不仅恢复了元气,反而越发兴旺,势力越发强悍。
永泰帝质问世家为何如此狂妄,胆敢逼迫他这个皇帝,也该想想这里面的因果。
没有他们父子两代皇帝的支持和纵容,世家哪有今日权势。
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永泰帝难受得想死。
当他力气用尽,他才丢下刀剑。
孙邦年三步并做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捡起兵器,赶紧藏起来,不能让皇帝再次手握兵器。
太吓人!
永泰帝坐在台阶上,脸色灰白,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没了愤怒,只剩下无可奈何,心灰意冷。
孙邦年跪伏在地,伺候在永泰帝身边,“陛下喝茶!”
永泰帝自嘲一笑,“朕是不是很无能?”
“分明是那群朝臣目无君父,胆大妄为。”
永泰帝呵呵冷笑,“朕应该顺着他们的意思,下旨降罪。”
孙邦年心头一慌,“陛下不可啊!”
永泰帝猛回头,“你也认为朕无能?”
“老奴冤枉!老奴是在担心朝政糜烂,会坏了赈灾计划。”
“还谈什么赈灾。你去京仓看看,里面有几颗粮食。再去地方官府的粮仓里面看看,又有多少粮食。朕,是大魏的罪人!”
孙邦年老泪纵横,“陛下太苦了!老奴只恨自己力有不逮,不能替陛下分忧。”
“别哭了!朕都没哭,你哭什么哭。晦气!”
一声晦气,孙邦年赶紧擦掉眼泪,不敢再哭,免得坏了陛下的气运。
永泰帝沉默良久,突然发横。
他咬牙切齿,“朕有南北军在手,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杀他个天昏地暗。就不信杀不服这群世家官员。”
此话一出,孙邦年吓得面无人色。
他却不敢劝。
因为,皇帝正处在亢奋暴怒中。
“陛下,天色已暗,要不要传膳?”
他小心翼翼询问,试图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永泰帝冷哼一声,“朕不饿!”
孙邦年再次尝试,问道:“要不请皇后娘娘过来,陪着陛下说话?”
“不用!”
永泰帝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反击。
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一定要反击,要杀朝臣一个措手不及。
该如何做,既能震慑人心,巩固皇权,又不至于引起动乱。
他似乎陷入了魔怔。
孙邦年担忧不已。
派人请来太医,又派人去将陶皇后请来。
太医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
陶皇后终于来到思政殿。
孙邦年像是见到救星,“娘娘,你快劝劝陛下吧!老奴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陶皇后观察永泰帝的情况,神游天外,对身边的一切,仿佛无所察觉。
这是走神?
走得这么严重?
“陛下!陛下?”
唤了两声,皇帝都没动静。
陶皇后不由得蹙眉。
她犹豫片刻,走上前,摇晃永泰帝的肩膀,“陛下!”
还是没反应。
陶皇后干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