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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镇崛起 年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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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田里插秧的妇女嘴角呓语着这首歌,歌词大致的意思是:“我的哥啊多威武,在咱卫国数英雄。我的哥手上拿殳杖,为王打仗做前锋。打从我哥东方去,我的头发乱蓬蓬。香油香膏那缺少,叫我为谁来美容!”

    凸起的小丘上,高欢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这个土坡中,自投奔杜洛周(又名吐斤洛周)这半年以来,每天目击所见着,莫过于这吐斤洛周纵容下属烧杀抢掠,为祸一方。百姓若是见到刻有周字军旗的地方,无不紧闭家门,泼呷而骂之。这样躁乱,与六镇起义时,有何区别。

    百姓依旧贫穷,这个国家仍旧羸弱,外有南梁虎视眈眈,内有诸侯崛地而起,山大王亦复如是。流民争先抢后的占地盘,诸侯之间三两争决,朝廷更是名为虚设。有虚龙假凤,如是吞天之势。

    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觉得自己和那些助纣为虐的刽子手,有何区别,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和抱负,却无用武之地。他想要的锦绣前程应当如孟德,孙权之同而非董卓之祸。亦如他所见,这个吐斤洛周实为胆小贪欲之徒。

    一不敢和那些野心家正面对抗,二炫耀其劣迹反而挥起屠刀,磨刀霍霍向贫困百姓。他蜷缩的抱着自己,一直从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问他“这样对吗?这样的生活,他要吗?”

    甚至有时候,高欢自己也觉得,他现在的他正一步步的把自己同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罗列在一起,每天如同定州惨案,同样的故事总是换着人家的上演着。

    就在前几日,阵方传来捷报,杜洛周的前锋大将矛子俊攻下燕州最后一城,燕、幽二地已经尽归杜洛周所有,原本可以继续西杀直抵中原,如果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定霸业可成。

    这样一个自私暴利之人,只知暴力敛财聚天下之财为己袋,亦不知钱财本非蘅身一物。他日群雄而起,所得珠宝不过一代换了一代而已。紧务之要是驯化军队,凝聚战斗力。至于这些高欢不少提及意见,杜洛周不过笑为一谈。如此屠夫焉能长存于世,他日,自会有人取其首而代之。想到这里,高欢早已在心中有了打算。

    “常在军中听闻你勒令独行,本想着传言不足为信,今日一见,可信之十之有九”原本高欢一人习惯了在胜仗之后,独自在空旷的角落里沉思。很多同行的士卒都不甚喜他,觉得他桀骜不驯,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每次去掠夺财物的时候,也能多掠夺一份。所以在军中,只要说到贺六浑此人,众人皆会指其一个方向。如此而来,要找到他以非难事。

    高欢静看了这人一眼,只觉得此人面容奇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为大富大贵之态。双眉静如剑,双眸如鹰狼般锐利,人先未到,就已经让人感受到阴寒之气。只见此人步履渐慢,虽长袖月袍遮盖的严严实实,但隐隐的能感觉出此人身上戾气及重。

    “你是谁”高欢很是警惕的站立起来望着他。

    “在下朔州候万景”说着侯景双手抱剑直直的拱手示礼。

    “原来是万景兄,高欢多有得罪,不到之处,还望万景多多包涵”紧说着,高欢立即回礼给侯景。

    侯景紧抓住高欢的手说:“兄长严重了,大胜得归军账中皆喝酒吃肉,听闻兄长来此林中清静,到让兄弟好找。方才亦是小弟无礼,未向兄长坦言来意”

    高欢笑着说“万景切莫如此,一切皆恐为笑谈”边说着,高欢有些难以启齿的摇了摇手。

    “是啊!这吐斤洛周治军散漫,亦不加以控制,恐为祸端”还未等侯景说完,高欢一把拉住侯景左右环视一番后,蹙眉凝视,一脸严肃的说

    “君慎言!恐入第三人耳”

    侯景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自知高欢所言和意,此次战功他两分别攻克垣、幽两地,不少部将都眼红于此,实不好落人话柄。“眼看这天下可热闹了,兄长可要听闻”

    “咿!那还请万景说来”

    侯景一脸严肃的说“听闻宫中传出一封信件”

    “信件”高欢一脸茫然的看向侯景

    “是啊!听闻是传往北秀容,至于内容就不得而知了,听闻各家势力已经出动了”侯景突然严肃了起来,高欢听得亦是紧张,不过侯景突然放松了语气“兄长放心信使安然无恙,已经进了秀容”

    高欢喃喃自语道:“北秀容、契胡、尔朱氏”

    侯景点了点头:“是啊!除了尔朱氏,谁人能在北秀容让人安然无恙”

    这一道旨令,不知让多少人眼红。尔朱氏自先世祖尔朱羽健奉皇室赐姓、赐封地以来,荣耀俞盛,皇家只要宗室解决不了的叛乱,召奉尔朱氏定能解决叛乱,所以秀容尔朱一脉自幼习武,又堪称皇家的专属军队。

    高欢淡淡的说了句:“看来,是快要变天了”想到这里,高欢不由得伤感起来,大丈夫功名于世,理应建功立业,明耀门楣实为正统,而现如今,在杜洛周手下,虽然被封了个前将军,但始终并非王途。原本从河北景县出发的他,为的就是投奔契胡尔朱氏,若不是途中救了被杜洛周手下说欺临的孤儿寡妇,相必亦不会去杜洛周的阵营。

    侯景见高欢持久未反应过来,便嘲讽的问“兄长这是为何,莫不是想念家中嫂嫂无人问津,好回家镌养”

    “兄弟莫拿愚兄玩笑,只是伤感大丈夫立于世,功名未就,半世漂泊,因己推人,不过笑谈罢了”

    侯景笑着说:“既然兄长认为笑谈,我且讲一件更大的笑话,保证兄长听完,会觉得怪诞。听闻军帐中来了位江湖术士,叫什么高伯光的,他劝大将军就此屯兵,来日洛阳可取”

    “真王,您乃真龙转世,而洛阳此时亦有一龙,两龙相撞,必有一毁,洛阳之地,不可西下,此时,龙气正灼,真王不如先就此屯兵,以待他日,洛阳龙气一旦衰退,届时真王你派率一人去洛阳,王位可得也”

    可谁知到杜洛周此时却听信江湖术士高伯光的骗言,还封其为从军参将。自此无意再继续向西攻城,以展宏图之志。

    “什么!竟有此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古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支,敌则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焉有此用兵之法,实为可笑,我等又未输本应逐鹿群雄,焉有在此时有退兵之法,岂不为人笑掉大牙”

    侯景摇头却步说:“你我尽知此不能信,可有人愿信。可这高伯光虽说没有什么能人大才,却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将杜洛周等人唬的让其深信不疑。之前有几个衷心的将领劝阻此时已经身处异处。军将虽怒不可遏,可谁也不愿去当这个出头鸟,而杜洛周此时,反而因为小人的谗言就此得到满足占领一城之地固步自封。我告知兄长,就是不愿你去徒劳,况且,你我皆知,他并非王佐之徒,为此,你我兄弟二人何不早下筹谋”

    此之时节,秋雨过后,落叶知秋,片片离愁。帝都更是在绵绵秋雨中,如线如玉中娟娟潺潺栖栖。遥望着朦胧的烟雨,洛阳金殿金黄瓦砾之中,一小铜钟随风的飘荡发出清脆的悦耳声,直逼这数百座大小不一的房间而去,最大的一间正好出于这座城市的正中央,隔着遥远的门珞,依稀听见一尖细清晰的声音正念:

    北历525年记

    柔玄镇兵杜洛周(一作吐斤洛周)聚北镇流民反于上谷﹐年号真王。率师西上﹐围燕州。十二月﹐洛周至黄瓜堆﹐击败降魏高车酋长斛律金,斛律金降封为王……。

    金殿之内,龙颜圣怒,皇帝衣着黑色玄冠仿佛被钉立在金殿中央,若不是太过于激动,龙鬂上的珠帘晃动太大,丝毫看不见动态。随着内侍念读告令的声音,皇帝脸色也越来越黑暗,殿的侧面,拉着一片漆黑的卷帘,隔着缝隙而望,有一女人端庄的坐在哪里,旁边还有些许衣着华丽的男宠內侍,他们衣着鲜艳各自分工明确的的替她捶膝捏肩。这一幕幕的香艳场面与朝堂之上的严肃庄穆格格不入。

    沿着殿前望去,殿中央,文武官员各立一旁,文官着黑色长袍,袖长可直接碰地。这些大臣里有些窃窃小语的议论着当前的格局。不是朝廷哪方战败就是何地又闹饥荒暴乱,内侍带着高高玄黑色的冠帽衣袖直垂入地,恭着手继续念着前方骑兵大将军李崇快马加鞭传回的召令。

    还未等内侍念完,坐在金殿上的皇帝已经悲愤之及的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推倒在了地方。

    “废物,废物,你让朕养你们还有何用,连一个土蛮子都抵不过,真乃挫败我军锐气,一败再败,真有损我大魏颜面,我朝自武帝以来,焉有此败”皇帝顿时暴起,丝毫没有一点平时温润君子之态。

    ”陛下,请息怒”群臣纷纷拱手上鉴。见皇帝仍旧气焰未消,中书省大儒刘庆缓缓地向左迈出一步,瞬间将整个规整的队列凌乱起来。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该商量出如何惩戒高车酋长斛律金的方法,以免其余部将纷纷效仿。”说着,刘庆微微的低下头,一副视死如归般把目光望向帷幕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紧接着,站出一排排大臣纷纷想要皇帝立即处置斛律金的附议。

    刘庆谈及此,只见偏殿帷幕后突然传出“咚”的一声巨响,皇帝及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帷幕后方。

    殿上的皇帝,乃是当今北魏孝明帝元诩,自登基继位以来,这位二十几岁的小皇帝还没有像今天这般在殿堂失仪过,只因近年来,自正光四年,北魏各地依次闹起了旱灾、蝗灾、水灾,农民颗粒无收,逐渐连续几年天不下雨干旱,民无余粮,逐渐各镇开始有部分镇民闹起了荒乱,怀荒镇将于景据粮不发,镇民忿恨不以,便自发的将不发粮的镇将于景诛杀﹐镇将一死,镇民抢粮仓火烧镇府。

    如此一来,有一皆有二,各地贫饿之民纷纷效仿怀荒镇民,揭竿而起。随后各地流民纷纷拥立,各自拥山为王者,不在少数。

    见皇帝一怒,殿下群臣闻之汗颜,一一跪下用微弱颤抖的声音齐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显然他们的平怒声,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把怒气滞减半分,说着,他便拿出桌案上的空白纸绢龙飞凤舞的写着些什么。

    “来啊,高车酋长斛律金通敌卖国谄媚圣听,以防其串通宫人危及社稷,且将斛律金送往宫中侍婢通通驱离出宫,高车弓庶人以及与斛律金有关的人全部推出去,斩首”

    明帝此言一出,刚刚跪在地上给卷帘背后那女人捶腿的男侍立马六神无主的跪倒在了地上,此人便是太后胡氏最为宠溺的男宠弓庶人。

    “慌什么,真是没出息,哀家有说要惩戒你了吗”胡太后静静的躺在帷床上,一边静静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边看边淡定的瞄了弓庶人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地上那么凉,冻坏了你,哀家可是会心疼的”说着,胡太后缓缓的向弓庶人伸出了手。

    “谢太后”说着弓庶人缓缓起身。

    这个弓庶人身高七尺,娇首艳姿,青鬓白面,体态轻盈最喜华服,在胡太后一众男宠中,他衣着最为艳丽,妆容长相最是精致。

    “太后,你看皇上,臣无罪啊”说着,只见这男侍已经吓破了胆,丝毫没有往昔神采。

    其余众人虽说没有表现的像弓庶人这般,却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刚才一直坐在卷帘后面的女人,面色依旧如水一般平静,只见这时她缓缓的伸出手,跪在地上的弓庶人见状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随之,众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递到卷帘后面,有的大臣开始惊慌起来,未附议的开始不停小心翼翼的檫拭着额间流下的汗水,小心翼翼,随之不久,卷帘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略微强硬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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