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裘千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低头只管吃菜,却不接口。
陆乘风有心追问,却又怕引起裘千丈的警觉,不便直言探问。
裘千丈这时却又突然看向陆冠英,笑着说道:“老弟既然不愿见示师门,那也罢了。归云庄威名赫赫,主持者自然是名门弟子。”
陆乘风不解其意,面上带着笑,回答道:“归云庄的事,向来由小儿冠英料理。他是临安府云栖寺枯木大师的门下。”
“啊,枯木是仙霞派中的好手,那是少林一派的旁支,外家功夫也算是过得去的。少庄主露一手给老朽开开眼界如何?”裘千丈装模做样地点着头,脸上的不屑却是昭然若揭。
陆乘风摸不清裘千丈想要干什么,此刻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难得裘老前辈肯加指点,那真是孩儿的造化。”
陆冠英演技青涩,硬邦邦地走到厅中,冲着裘千丈抱拳一礼,带着几分怒气:“请太公指点!”
随即,陆冠英便演练起来,拳风虎虎,足影点点。
王良瑜几人看了,俱是大声交好,倒是裘千丈不置可否,只是微笑,带着一丝轻蔑。
待到陆冠英收势回身,陆乘风借机询问:“孩儿这套拳,可还看得么?”
“也还罢了!”裘千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看着的托大拿乔的裘千丈,陆乘风心里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嘴上却是还要继续虚与委蛇:“不到之处,还请老前辈点拨。”
“令郎的拳法用以强身健体,再好不过了,但说到制胜克敌,却是无用。”裘千丈俨然进入角色,无论是神态,还是气势,赫然就是一副绝顶高手的模样。
陆乘风闻言眉头微蹙,毕竟是自家亲儿,被人这般说,而且还是个骗子,多少有些不高兴:“要听老前辈宏教,以开茅塞。”
裘千丈也不说话,站起身径直走到天井之中,转瞬又走了回来,双手各握一块砖头。
只见裘千丈双手也不怎么用劲,却听得格格之声不绝,两块砖头已碎成小块,再捏一阵,碎块都成了粉末,簌簌簌的都掉在桌上。
见此情形,陆冠英惊得是目瞪口呆,陆乘风眼神微微闪烁,瞄向王良瑜。
王良瑜面带轻笑,眼神中透着难掩的讥笑。
陆乘风见状,瞬间明悟,这又是骗人的把戏。
旋即,陆乘风也终于明白裘千丈的套路,这是要通过一个个唬人的手段,不断营造他绝顶高人的形象,接下来大概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果不其然,接下来裘千丈又遍论江湖,言辞间更是将中原五绝都贬谪一番,进一步塑造其高人形象。
“华山论剑,二十五年一世,屈指再过一年,又是华山论剑之期,可是这些年中,武林中又有甚么后起之秀?眼见相争的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裘千丈已然进入状态,独饮杯中酒,一脸感慨,“唉,后继无人,看来武学衰微,却是一代不如一代的了。”
黄蓉闻言,有心调笑,偷瞄了眼王良瑜,笑着问道:“老前辈,江湖盛传,那位武帝王良瑜可是比中原五绝还要厉害一筹的大侠呢,怎能说是后继无人!”
“武帝?”裘千丈嗤笑一声,一脸不屑,“不过一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之辈!”
黄蓉听了,下意识看向王良瑜,一脸窃笑。
王良瑜眉头微微蹙起,隐约察觉出来,这裘千丈此番目标竟是自己啊!
陆乘风亦是有所察觉,故作随意地说道:“武帝灭金,一举铲除大宋威胁,又怎能说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裘千丈呵呵一笑,满脸讥嘲:“陆老弟莫是不知,那王良瑜以武立国,其野心、反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着,又猛地拍桌而起,慷慨激昂道,“老夫不远千里来到江南,为的就是召集江湖豪杰,齐心协力讨伐这祸乱天下之辈,免得万民遭劫,生灵涂炭!”
王良瑜是一脸错愕,没有想到自己还真的猜对了。
只不过,让王良瑜疑惑的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引起大宋朝堂上很多人的不满和诋毁,但江湖上却是盛赞者居多,大批江湖人士前往武国投效便是明证。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裘千丈怎么会生出讨伐自己的心思来?
更令王良瑜不解的是,裘千丈一个武功低微的骗子,平日里只知道招摇撞骗,怎么好端端的要登高一呼,讨伐自己,目的又是为什么?名还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