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整整半年都在死人,谋逆之罪罪不可赦,株连的可不仅仅九族,但凡跟卫王有关的人,不需经刑部审查,直接上刑场,城外的乱葬岗,堆一层烧一次,直将这最血腥的记录烧进了黄土里。
肖漠没有打扰鬼老头,一直听他说了半宿,才告一段落。鬼老头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他那本就沙哑的嗓子。
“那后来呢?”肖漠问道。
“后来,这昌隆就太平至今。”
“我问,肖太尉后来呢?”
“在大清洗的尾声,肖渊得知夫人夏薏怀了身孕,异常高兴。为了自己的孩子,肖渊再没动手杀过人,此言一守就守了十八年。楚国公新丧,肖渊大打出手,却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鬼老头有些唏嘘,最后化作一语,“造化弄人吧。”说完鬼老头站起身走到一具未完工的棺材旁,敲了起来。
敲击声声声沉重,扩散在空气中,穿行在林立的棺椁之间,笼罩在小院上空,趁在这样的夜色里,心底忍不住泛起丝丝寒意。长年累月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难怪鬼老头活成了个鬼样子。
谈到这里,肖漠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折扇在手中敲了两下,肖漠说道:“容在下好奇一下,老先生终日在这一方天地里,斫木制棺,怎么对外界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山人自有妙计,我不也没问公子为何对陈年往事感兴趣吗?”
“老先生不问是因为心中已有答案。”
“昌隆虽然大,来来往往的人无从查起,但是芳名满京城的就那么几个,姑娘又不刻意隐瞒,老头子虽然老眼昏花了,但脑子还不糊涂。”
肖漠对鬼老头看出她身份丝毫不奇怪,说道:“明知老先生洞察秋毫,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故作隐瞒显得我毫无诚意呢。”
“从前阿九来,我就见那丫头聪明伶俐,深谙处事之道,便好奇她所辅佐的人是何等模样,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鬼老头费力的一推,将棺材盖合上,打量着哪里不合适。
肖漠道:“老先生年近古稀,该安享晚年了。”
鬼老头又着手打磨起来说道:“还没给他们收完尸,老头子哪敢有晚年。”
“给谁?”
“给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人。”
“昌隆乃大兴国都,每天有人来有人往,谁是属于这座城市,谁又不属于它呢?”
鬼老头阴沉沉一笑道:“大兴?是啊,老头子区区一介亡国贱俘,至微至陋,怎敢妄言他人自由。”
“亡国贱俘,也是,以老先生的年纪,当然是故国之人。现今这昌隆城中像老先生这般心怀故国的人可不多了。”
鬼老头停了手上的活,转过身用那只布满血丝的深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肖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老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肖渊的女儿不是应该更好奇肖夫人因何而死吗,姑娘怎么只对肖太尉感兴趣?”
“老先生讲惯了故事,也想听故事了吗?”
“等价交换,不是很划算吗?”
肖漠看着自己的手,问道:“老先生想知道什么?”
“你来昌隆不到一年,京城之中武卫司成立,禁卫司易主,户部刑部换血,楚国公病故,肖渊复出,背后这双手,我能猜,别人也能猜,我能查,别人也能查。”
“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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