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召见

    天元国皇宫大殿上，一群官员垂手侍立，正在等待皇帝的到来。

    李巡站在最角落处，闭着眼睛正在揉太阳穴。

    他记不起来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脑海里能回忆起的最后一幕，是何笑举着酒杯高歌“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然后仰面倒下。自己好像也胡说了些什么“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的话，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朝前看去，大殿前半部的两边各放着一排座椅——那是给高官们预备的。正副宰相、人事司、政务司、财务司、法务司、兵马司、织造司等各司司长正襟危坐。

    这些高官们大多数已经白发苍苍，一眼望去就像是冬天里盖满皑皑白雪的山脉，这中间只有一颗棕色的脑袋显得格外突兀。兵马司总司长何笑大人穿着通红的官服，双手置于大腿，坐得端端正正。只是他的脖子似乎有点抽筋，一颗脑袋不停地上下浮动。

    边上财务司的陆大人看他不对劲，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何大人昨晚可没少忙活？”然后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何笑晃了晃脖子，侧过身对陆大人说：“陆大人，您才是吾辈楷模。听说前些日子您老又收了一房姨太太？大人老当益壮真是我天元国之幸啊。”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翠绿的扳指，偷偷塞到陆大人手里，“我这几天公务繁忙，没来得及给您道喜，这扳指权当是我的贺礼，还请您多多担待啊。”

    陆大人不动声色地将扳指揣进口袋——他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可是件好东西。

    “你我兄弟之间太客气了，今天晚上来我家喝一杯？”陆大人脸上的几道褶子交相辉映，笑成了一朵菊花的模样。

    “土埋半截的人了，做你兄弟不是要我折寿？”何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说好说，我馋老大哥您家那瓶美酒好久啦，今天我可要大饱口福。”

    这时皇宫总管高天德清了清嗓子大声通报：“皇帝陛下到！”

    坐着的高官们纷纷起立戴上官帽，面朝皇座站好。而低等级的官员们都暗暗快速整理衣冠，比之前站得更直了。

    一位瘦小的中年人缓缓从宫殿侧门走进。他身穿黑色长袍，长袍上用红色丝线绣着天元国的图腾——火鸟凤凰。头上带着一顶奢华的皇冠，上面镶满了各种珍贵的珠宝。只是他看起来太瘦了，以至于显得太像一只带着大帽子的猴子。

    他就是天元国的国君，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辛氏皇朝第二十三代继承人——辛凯明。

    辛凯明一屁股坐在象征皇权的宝座上，站在角落里的李巡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君王。

    这位皇帝长得一言难尽：尖嘴猴腮、贼眉鼠眼、鹰钩鼻子、蛤蟆嘴，整个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总之丝毫无法激发臣子们效忠的热情。

    “天佑天元，天佑吾皇，吾皇万岁！”殿内百官齐声高呼。

    “免了。”辛凯明摆了摆手，但身上衣服似乎太大了一点，看上去就像是在抖袖子。

    “诸位爱卿，远道而来辛苦了。朕在诸位身上看到了忠诚、勇敢，是你们用血肉之躯保卫了朕的土地和子民。这次宣你们觐见，就是想表彰你们的功勋。”辛凯明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尖锐的嗓音显得浑厚，“忠诚应当彰显，功绩不能埋没！朕决定，在座的诸位臣工都加封爵位，成为天元国的贵族！”

    “嘶……”大殿里响起一片吸气声。天元国的贵族历来除了祖上萌荫，只有赫赫战功者或政绩斐然者才有资格获得。这次抵御野蛮人虽说是有战功，但实在是小的可怜——有些城市甚至连仗都没打，野蛮人就退了。

    “臣有异议！”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宫殿内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前排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老者慢慢站起，向皇帝拱手行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臣认为陛下恩赏过重，望陛下收回成命。”

    这位老者就是昨天何笑与李巡谈论的宰相林羡康。

    林羡康今年六十五岁，他虽然满头白发，但是身形壮硕，精神饱满，说话声中气十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宫殿内回荡许久。

    “是个高手。”雷霄听着林康的声音眯了眯眼睛。他平时除了刀法之外也练习一些吐纳之术，只觉得这位宰相内息充沛，言语之间隐隐带着雷霆之威，显然他会武功，而且还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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