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句,皇后脸色变得难看,瘫坐在席位上哭泣起来。
小十八被人簇拥着抬走,现场留下了二三个医官对食案上的食物一一检查,待检查到最后几样,李慕昭的心沉了下去。
那可不就只剩下自己喂给小十八的那块桂花糕了吗?
太医在食案边捡到了一点十八皇子的掉落的桂花糕残渣,那么一丁点的小块,医官用银针扎过,又嗅了嗅,躬着身子笃定地说道,这桂花糕有毒且与小皇子中的一致。
皇后一脸要撕了李慕昭的表情,伸手取过李慕昭面前那盘剩余的糕点,递给医官:“再验验这个!”
医官用银针在每块糕点上都戳了个遍,又恭敬的禀告:“启禀陛下,娘娘,除了十八殿下所食得这块,其他糕点是无毒的。”
“陛下,您可要为元昇做主啊!”皇后哭喊着跪下。
李慕昭也“扑通”跟着跪下:“父皇明鉴,昭儿给十八弟递点心时,并未指定哪块,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被十八弟拿到了?况且这糕点也并非女儿事先准备,女儿就算是想动手脚也没有这般通天本事。”
“碰巧?”皇后冷声说道,“是啊,怎么会就这般碰巧,一整盘的糕点,一块有毒,你偏偏没吃到,却独独给了元昇!”皇后的长长指甲指着李慕昭,“你自小便心机深沉,在后宫多生事端,后宫众人谁不怕你三分?我可怜你是早年丧母从未与你计较,可你如今却歹毒得朝我儿下毒手,我岂能再容你!”
“皇后娘娘,这事还尚无证据,莫要血口喷人!”李晏成再顾不上慢行来遮掩自己的腿疾,快走到殿前为李慕昭说话,“父皇,你最是了解妹妹,当知道昭儿定不会行此等事。”
老皇帝脸上阴云密布,停顿了许久,未发一言。
李慕昭跪在一旁,低垂着脑袋,混沌的脑子高速转了起来。
是谁?为何要在桂花糕里下毒?
为何偏偏是十八哪块糕点有毒?
他不会是要害我,否则不必只在一块糕里下毒,所以对方目标必定就是十八。
李慕昭看了一眼那块有毒的糕点残角,那是兔子的耳朵,李慕昭惊心,难道那人是吃准了十八会挑那块兔子状的?
不,不对,这糕来的突然,是陛下所赐,常公公亲自去拿的,他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假他人手,要下毒的人也不可能料得到这桂花糕里就有兔子形状的糕点。
还有,为何皇后直指自己,却不疑御厨和端点心来的常公公?就算她与自己积怨已久,认定自己嫌疑最大,可亲子被害,她也不会放过一丝其他可能,除非……
李慕昭闭了闭眼睛,除非,这毒是有人在十八接过糕点后才下的。
众人皆觉得如今十八是皇后最后的依仗,断不会联想到她这个母亲,她倒是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李慕昭回忆了皇后今晚整场的表演,先是当众挑明与自己不合,而后派人攻击自己的恃宠而骄,之后十八皇子中毒,所有人都觉得与自己有关。
当真是好狠的手腕。
见到自己儿子在大殿上神采奕奕说着自己如何作画时,握在袖子里攥紧的手算什么?愧疚吗?
剥虾喂汤,悉心为他拭汗,算什么?最后尽一次母亲的责任吗?
皇后为什么这么做李慕昭想明白了,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等不到她的小十八长到可以与她兄长一较高下的年纪了。当初废太子李旻在东宫时,王家门庭若市,如今王家一个只有一个稚童皇子,即便再度得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重新站回他们的阵营的。
只有孤注一掷,让李旻回朝。
如何让天子开这个金口?
陛下追封宸淑仪对皇后心中有愧是个前提,李元昇献兄弟合画的白虎图是个铺垫,皇后丧幼子能引陛下恻隐才是关键。
顺便还能除了自己这个碍眼的公主。
一步一步,筹谋得当。
李慕昭看着皇后滴滴答答的泪珠打湿的地面,心中想道,那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父皇,女儿愿在查清下毒之人前自囚于天牢,以证清白。”李慕昭跪伏在地上,“请父皇恩准。”
“昭儿!”李晏成焦声喊道。
“好!”老皇帝开了金口,“昭儿既有此意,朕便准了,天牢倒是不必,先委屈在昭云殿禁足,查明真相前不得离开。”
“谢父皇!”李慕昭给高台上的陛下又叩了一首,趁着伏地的姿势,将藏于小指甲缝内用鱼胶固定的解千愁囫囵吞下。
这万金一两的异常难寻奇药可延缓百余种毒的毒性,本是她随身带着防范保命而用,却不料做了这个用处。
解千愁,解毒治病算是解了千愁,聊无生念的人用来自尽也算是解了千愁。
没中毒的人吃了它,它便是烈性的毒药,症状倒与那小十八最后呈现出来的十分相似。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赌上自己一命挣得清白,总好过成了他人板上鱼肉,任由他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