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昭在绿娥的搀扶下起身,眼前已经是一片明晃晃的花白了,腹中绞痛不断,她却不能吭声,一步一步朝台下走去。
虽是赌命,但她还是乐观的很,总觉得自己还是能挣出点生路的。
她得找一个人,众目睽睽之下为她作证,她中得正是与她那十八弟相同的一种毒,好让大家认定自己才是下毒者的目标,十八弟当真是无辜被牵连,这样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又必须告诉那个人,自己所中的是解千愁,防着太医院留下的那几个医术不精的只会验毒的小医官真给她当成其他毒治了,灌药给她灌死了。
那么选谁好呢?
她的脚步已经变得虚浮,嗓子眼里翻起鲜甜的血味,还有谁能让我依靠的呢?
“公主,您的帕子。”一个熟悉的男声在李慕昭耳边响起,她已经看不清那人的脸,伸了两次手才摸准那双骨节分明的男性的手递过来的艳红手帕。
“多谢将军。”李慕昭绞着帕子说完这话,一口血终于是抑制不住喷了出来,溅了那人一身,天旋地转,她仿佛是个骤然落水的人,咕咚咚的往下沉,岸上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尖叫,怒吼,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唯有呛在喉头的那口温血激起了她的本能,倒下的那一刻她死死扯住一截衣袖,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终于停止了下落,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那人在她背后暗暗发力,硬是把堵得她心肺生疼的那口淤血给拍了出来,李慕昭大口喘息了一回,还不待她贪得一时畅快,便被由脾胃烧到喉头的剧痛扑得一个哆嗦。
“公主也中毒了!”一个男声喊了出来。
是萧霁吧,一定是他。
李慕昭屏着最后一丝清明虚虚握着萧霁的手腕:“解……千……”
“我知,”那人低低在她耳边说道,“你中的是解千愁,我知,我会救你。”
黑暗袭来,李慕昭怀抱着对未知的惊恐,最后没能挣扎过解千愁的药性,晕了过去。
李慕昭挣脱了幽幽梦魇,睁眼醒来,殿内烛光晕染,熏香袅袅,其中掺杂着一股苦涩药气,惹得李慕昭连连作呕。
绿娥带着床边另外守着的两个小宫娥见她醒了,十分兴奋,一个喂她喝水,一个为她擦汗,另一个被绿娥吩咐着去唤人来。
李慕昭连摆了摆手,说自己还有些乏,想再睡会,夜已深,切莫惊扰了父皇和太子,让绿娥带着两位宫娥去殿外守着,天亮了再唤太医来。
绿娥有些忧心,但李慕昭态度坚决,最后还是照办了。
宫女们都退出去后,李慕昭重新闭上了眼睛,恍恍惚惚又要睡了过去,此时,耳边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丫头睡得倒香。”
李慕昭睁眼看着穿着一身正经男装的明明脚勾着房中横梁,倒悬着与她来了个面对面,半分惊讶也没有,直接问道:“你可给我带了什么立竿见影的奇药来?”
明明翻了个跟头,如猫一般脚点地轻轻着陆,翻了白眼说道:“哪来的什么神药?你当解千愁万金一两的价格是白开的?我当晚及时给你喂了解药本以为万事大吉,好好休养待余毒慢慢退了便是,结果第二日却受到你病危的消息,我又冒着风险来给你把了次脉,发现你解千愁余毒未除却又中了与那小皇子一样的莫回头,”明明说道,“殿下,您还是悠着点吧,连着在生死关头被救回来两次,算你命好,可要是再有第三次,我就是真的满天下的给你去寻神药也来不及救你的小命。”
李慕昭皱眉,低咳了两声,问道:“我醒来发现我没躺在天牢,而是又回了福宁殿,所以只当自己危机解了,实在没心思多想。听你这么一说,后面事情颇多?”
“可不是嘛,殿下唉,您可真是福薄命大的典范,”明明挑起眉,帮她拍了拍背顺气,“说起来,这次还是要谢谢萧霁,要不是他替你遮掩,又帮你寻到了莫回头的解药,你可就要陪你的十八弟一起奔黄泉咯!”
“元昇死了?”
“嗯。”明明语里带着点怜惜,“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啊,被你们懵懵懂懂地拖进这皇权斗争的血雨腥风里,白白送了性命。”
李慕昭的脸色暗了下去:“我也对不起他……”
“毒又不是你下的,你也不必太自责。”明明见她神色,轻声安慰道。
“跟我说说吧,”李慕昭觉得心里堵得慌,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对明明说,“我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那日,萧霁扶住李慕昭喊出那句“公主也中毒了”后,就一直捏着她的脉门给她灌真气,总算是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
当时留在殿内的几个验毒的小医官确实都如李慕昭所想,是几个并不精通毒道的年轻医师,轮流把了李慕昭的脉,满头大汗只说这症状与十八皇子颇为相似,但脉象却有些不同,他们也不敢妄下断言。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