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齐如今北有蔌落虎视眈眈,西有西夷蛰伏伺机,南方蛮夷骚乱不断,东海海寇屡屡生祸,今年更有华北春旱,寿州水患,可朝堂上奸佞横行,民间百姓不堪税负,朝廷财收更是疲软,入不敷出……以上种种,你们以为哪一个才是我们大齐最亟待解决的问题?”
李慕昭闻言立刻起身冲到面前的楼阁栏杆边,倚靠华柱,紧锁眉头,死死盯着下方的老者。
她身后原本半眯着的萧霁也瞬间睁开了眼睛。
广场上听学的学生一下便炸了锅有说“水患该由军队来开渠引洪,救助灾民才是最急之事”,有人反驳“各地局势不稳,大规模调动军队极易生变,应稳定军心同时拨银赈灾”,旁边更有人嗤笑道“几次税改折腾得百姓苦不堪言,据说户部尚书头都愁秃了,没有进项哪来的钱赈灾”,总之众说纷纭,原本安静的广场一时比集市还要热闹。
“叮——”
问疑铃响起,李慕昭见着对面二楼有位蓝衣学子起身行礼:“学生赵符笙有一言。”
“说。”
“学生以为,我大齐最危急的难题并非先生所说的几点,”这赵符笙面色沉稳,声音低沉,讲话却无波澜,“大齐立国二百余年,官吏人数翻了几番,制度却逐渐僵化,不思进,不思变,这才是国力转衰的关键。”
广场上一片哗然,学子们平日就算是论政也不敢说的如此直白。
李慕昭眉头揪成一团,冷声质问:“公子好狂的口气,那依你说我大齐就要完了?”
广场上的脑袋齐刷刷的转过来看向李慕昭。
“非也。”赵符笙声音沉稳。
“你不是说我大齐国力衰微了吗?”
“变革既可。”
“如何变革?”
“不破不立!”
“好大的胆子!”这里要不是二楼,李慕昭拍了栏杆一下就要从二楼跳下去,被身后的萧霁一把拉了回来。
赵符笙却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前丞相田阁章的税改本来是个极好的开端,只要能一直用下去配合其他手段,就能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格局,可是这一切到底成了一场空。”
听人提起田阁章,李慕昭的怒气就像被人拧开了闸门,一泄而空。
赵符笙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要等的就是一次破釜沉舟式的改革……”
“符笙说的很好,”杨似故咳嗽着打断了他的话,“但是就如按下水中浮瓢,多少阻力在其中你并不知晓,你还是太年轻了……”
赵符笙还欲再说些什么,杨似故挥挥手让他坐下了。
广场上有轰轰烈烈的讨论起来,很快大家就忘记这一波。
李慕昭气呼呼的转身,正对上萧霁暗沉的脸色,心下一惊:“你怎么了。”
下一刻萧霁就又换回了他那副专对李慕昭用的半笑半撩的神色:“人家这不是被吓到了嘛。”
李慕昭嫌弃的推开他,回到自己的蒲团坐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堂莫名其妙的课总算是宣告结束。
言恩,也就是之前为李慕昭和萧霁引路的蓝衣学子依旧维持着一副羞涩和气书生的模样,就好像刚才课上什么是也没发生过一样,客客气气的再次扮演起了他领路人的角色,领着他俩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