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撩起袍子下摆,果真,隔着薄鹿皮靴子都能看出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将靴腿顶起一个包。想来应该是刚才跳下马车时扭到了脚。我感到万分庆幸,幸亏我没有痛感,不然的话我不可能带着扭伤的脚还能健步如飞,逃过赤赫的追杀。
我赶紧坐下,尴尬地掩饰道:“光顾得逃命了,竟然没发觉脚腕扭了。”
阿城神情一凛,愤然问道:“是谁要杀姐姐?”
“赤赫。”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昨晚妙霜看见他跟一个黑衣人密谈,他为了杀人灭口就追杀我们。”我起身向云谨言一拜,“巷子里还有太子府的几名侍卫,请国舅爷派人搭救。”
云谨言赶紧按我坐下,“此事交给我,你不用起来,坐着就好!”说完又立刻让国舅府的侍卫出去找人。
我见妙霜惊吓过度,又跑得脱力,此刻精神萎靡,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就让国舅府里的丫鬟带她去客房里歇息。自己留下来向云谨言和阿城简单地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其实妙霜也没有听到太要紧的事儿,就那几句“做得逼真”、“一石二鸟”的也证明不了什么。赤赫绝对是做贼心虚,本着宁可错杀绝不错过的想法,才会想着杀人灭口。
听罢,云谨言沉吟道:“他们既然蒙面,就是没有在人前落下把柄,就凭你们两个女孩子的说辞也很难定他们的罪。即便你们能出面指认他,凭他乌国大王子的身份,圣上也最多是通告乌国国君严加斥责而已。”
这个我明白,我们不过是两个毫不起眼的婢女,位微言轻,即便真是被赤赫杀死了,于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
我好奇问道:“乌国此次出使天煜不过是为了雅若公主求亲,再者乌国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对天煜国俯首称臣,每年的岁贡朝拜都没落下,此番他们到底会有什么阴谋呢?”
云谨言冷笑道:“乌国如今可是不比以往,乌国这两年来东征西讨,凭借骁勇的骑兵吞并了漠北的几个部落,带头领兵的正是大王子赤赫。如今草原上的骑兵已激增到十几万,任是谁也不能小觑。说到岁贡,他们也是越来越散漫,以次充好。马匹都是病弱的老马,毛皮也是陈旧虫蛀的。每年找天煜国要的粮食布匹倒是越来越多,他们总是有数不尽的借口,酷暑严冬,暴雨风沙,一有点儿天灾就向天煜国伸手要粮,不给就让小股的骑兵翻过璧山到天煜镜内强抢。即便天煜派使臣斥责,也不过是推脱流民所为,非乌国国君的命令。圣上圣体有恙,无暇顾及他们,倒让乌国变本加厉。你不觉得此次赤赫前来天煜出使,气焰嚣张,全无子国觐见父国该有的谨慎小心吗?”
我想了想赤赫的表现,确实是很嚣张无礼,不无担心道:“那他们会不会对天煜宣战,带领骑兵攻过璧山?”
云谨言笑笑,“一时半会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当年乌国进犯天煜,先帝派李烈将军大败乌国,让乌国元气大伤,如今即便他们重振旗鼓,也较当年远已。况且乌国内部也不是一股心性,乌国国君老迈,几个王子之间争权夺势,互有牵制。因此乌国不敢即刻跟天煜翻脸。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如若乌国国君驾崩,赤赫继位的话,此人贪婪好战,必会图谋天煜。”
我听说一时半会儿打不起仗来松了一口气,“不要打仗才好,不然老百姓可要遭殃了。”
云谨言看看我,“明面上的战争,他们不敢随便挑起,但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必定不会少搞。如今天煜国自己也是麻烦不少,朝堂不稳,给了乌国可乘之机。只怕赤赫此番与天煜什么人携手谋事,倒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见他思路清晰,于乌国和天煜的情况了然于胸,不像是一个不问国事终日闲散游荡的纨绔,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似是也察觉自己说得多了,又打哈哈道:“说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们太子府更多加小心,谨慎提防些了,我看这个赤赫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国舅府的人就带回了太子府的九名侍卫。原来我们跑后,赤赫的人也没再纠缠,马上就撤走了。九个人里只有两名侍卫受了轻伤,他们正跟没头苍蝇一样在巷子里找我和妙霜呢,见到国舅府的人,才知道我们逃到了国舅府。知道我们平安无事,几个人也是如释重负,拜谢后由国舅府的人带到别处疗伤休息。
他们都无事让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起惨死的车夫,犹是颤抖不已,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地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我面前。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死亡,可是今天却是活生生地呈现在我眼前,心中的惊惧和震动无以复加,对赤赫的恨意尤甚,为什么竟然可以视别人的性命如草芥,随意掠取?
我的情绪很是低落。云谨言张罗府中的郎中为我治疗,并向我道:“可惜莫伤不在,我先让国舅府的郎中替你看看。”
我倒是听说过莫伤,据说是天煜国最有名的神医,上回云谨言给我的伤药就是莫神医配的。我向云谨言客气道:“有劳国舅爷了。我这只是小伤而已,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随便找个郎中就能医治,哪里需要神医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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