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在于夫人脐下的部位比划了一下,示意莫伤从这里划开。莫伤在横着划和竖着划的问题上迟疑了一下,我再次提示道:“竖切,便□□速地取出孩子和后续伤口的恢复。要一层层地划开,先是皮肤,然后是肌理,最后是子宫。”
莫伤了然地点点头,握着柳叶薄刀一丝颤抖也没有地从于夫人脐下向下划开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刀口。血一下子蜂拥而出,即便有心理准备,我仍然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勉强支撑才没有后退。
莫伤翻开刀口,我拿过铁钳,在他的指引下将主要出血的几个大血管从断面焊住。一股皮肉烧焦的味儿传来,我紧张得额头上的汗都流进了眼睛里,杀杀的,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瞪大眼睛,看清伤口处的血管。
期间于夫人□□了一声,似乎是被剧痛惊醒,皱着眉头蠕动了一下,于烈马上温柔地低声道:“阿盈,我知道很痛,求你坚持住,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
于夫人果真安静下来,她太虚弱了,即便这样开膛破肚的疼痛仍然没有让她清醒,从始至终她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这对于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死寂。旁边的蔡大娘赶紧上前剪断孩子的脐带。我自莫伤手中接过这个不停地蹬着健硕的小腿的男婴,紧张得差点儿坐在地上。丫鬟抱走这个孩子,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莫伤,因为还有另外一个。
莫伤小心地自于夫人腹部的伤口处扯出第二个孩子,也是个男孩,比刚才那个个子要小一点儿。蔡大娘剪断这个男婴的脐带,拍打着孩子的小屁股,小东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辅助莫伤一层层地缝合伤口。莫伤手指翻飞,我则在边上不停地清洁伤口,防止血落入腹腔,时不时地还要替莫伤擦去额头的汗珠,以防汗水流入他的眼睛模糊住他的视线,或者落入伤口处引发感染。
终于莫伤缝合上最后一针,将厚厚的一层药膏涂抹在伤口表面,又用干净的白布将于夫人的腹部层层包裹住。做完所有的事儿,莫伤探了探于夫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给她喂下一丸丹药,方疲倦地向于烈道:“夫人虽然气息微弱,但生机仍在。今晚夫人会发热,我会留在府中看顾夫人,只要挺过今晚,便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脱险。”
这一晚我也没有离开,这是异常难熬的一夜。子夜时分,于夫人果真发起烧来,高热来势汹汹,莫伤一直为于夫人施针喂药。我们紧张地关注着于夫人的情况,看着她在剧痛和高烧的双重折磨中受尽苦楚,即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的眉头依旧因为痛楚而紧锁着,偶尔发出微弱的□□声。
于烈一直在床边握着于夫人的手,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阿盈,快点儿醒过来吧,你肯定想看看我们的孩子,是两个很棒的小伙子。你是最了不起的母亲,要是他们将来敢惹你生气,看我不凑得他们屁股开花!”原来刚硬的男人温柔起来也可以这样柔肠百转,引人唏嘘。
直到第一缕霞光照进屋内,于夫人的热度才退去一些,身上不那么火烫,呼吸也平稳下来。一夜未合眼的莫伤号了她双手的脉搏,欣慰道:“看来是度过难关了。将军可以放心了,接下来仔细将养,好生调理,定能康复。”
一滴泪珠自于烈的眼眶中落在于夫人的脸上。他慢慢站起身,松开自昨天以来一直握着妻子的手,虔诚地向莫伤拱手拜下:“大恩不言谢!”又转身向我拜道:“夏姑娘大恩大德于某全家没齿难忘,姑娘若有用到于某的地方但说无妨,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未及我跟他客气,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云谨言不便在将军府久留,在确认于烈只是过度紧张和疲倦才会晕倒后就离开了将军府。我和莫伤又多待了两天,一直等到于夫人彻底脱离了危险。在第三天的清晨她清醒过来,她终于看到了一直守护着她的丈夫和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于烈千恩万谢地将我们送出将军府。我疲倦得眼睛打架,恨不得立刻睡在地上。而莫伤虽然一样劳累,却带着莫明的亢奋,拉着我讨论这次剖腹产的心得。我知道他医痴的毛病又犯了,跟打了鸡血似的。经此一事,莫伤对我更加崇拜,非要问清我师从何门何派,我打着哈欠告诉他:“姑娘我是外科门的”
正好走到门口,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守候在将军府外接我了,我直接爬上马车,留下莫伤站在那里发呆,“外科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我闭着眼扑倒在马车里,一双手接住了我,我勉强睁开眼,却看见叶澜修目光深幽地看着我。我嬉笑着用手摸摸他的脸,“我又在做梦了,告诉我,我的林越去哪儿了?”我忍不住越来越浓的困意,嘟囔着“林越去哪了?”沉沉睡去。最后的意识里,叶澜修叹口气将我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