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夜晚,停灵的宝华寺起了一场大火,还差点儿烧伤了为一个不知名的宠妾守灵的太子。后来众人扑灭了大火,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只是棺柩里的宠妾就只剩下一堆骨灰了。
这些当然都是我后来知道的。
我再次醒来时是个白天,怔怔地盯着水墨床帐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了前尘往事。谈不上什么百感交集,恍如隔世,只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些事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并没有真正发生。我还是夏青芜,隐匿在太子府里,守着叶澜修,又或者我还是杜蘅,与林越新婚燕尔,正在度蜜月。思绪一转,我才发现,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是杜蘅还是夏青芜。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我的林越,永远地失去了。从今以后,我的生命中,我的生活中,我的心房中,这个人将成为一段过去,一段回忆。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让我感到庆幸,幸好,我还拥有我自己。
我转动着睡肿了的眼睛打量四周,这个房间我很熟悉,上次我进宫见皇后娘娘,淋雨生病转为肺炎,就是住在这个小院里让莫伤替我医治,也就是说,我又到了云谨言的国舅府。
云谨言惊喜的声音传过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比预计的晚了两个时辰,爷这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生怕你就此醒不过来,爷都开始让府里为自己料理后事了。”
言语间,我就看见云谨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可不是吗,我们两个要死死一双,谁也跑不了。我安慰云谨言,“放心,姑娘我命大着呢。不会拉你垫背的。”
云谨言心有余悸地手抚胸口,盯着我的脸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吓死我了!”
这次我能逃脱升天全靠他了,他又一直守候着等我醒过来,虽说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担忧,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见他犹自一脸惊惧,我赶紧安抚他,“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倒觉得睡了这么长时间,醒来后神清气爽的。你身上也不疼不痒的对不对?”
我见自己仍穿着假死前那件淡紫色绣玉簪花的衣裙,便作势起身,“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躺乏了,我得起来走动走动。”
“呃,好!”云谨言赶紧扶我起来,不知为什么,他显得颇为紧张。这种紧张感染了我,我动了动手脚,朝自己身上仔细看了看,又刻意体会了一下,感觉都挺好啊,用现代医学的术语来说,各项生命体征都没问题。
一抬头,就见莫伤鬼鬼祟祟地在门外扒头,见我看过来,“倏”地一下将头缩了回去。
云谨言也发现了莫伤,三步两步走到门口,将莫伤抓进屋来,“进来,别想溜走让我一个人扛雷!”
云谨言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诚心诚意地向他二人致谢,“多亏二位,我才能顺利脱身于太子府,多谢了!”
二人并排而站齐齐摇手,动作整齐划一。
我冲他二人粲然一笑,不知为何,二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莫伤,自从进来目光就一直四处乱窜,一副不敢看我,刻意躲避的样子。
我心中狐疑,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并未感觉到异样,四处看看,上次屋里还摆着的螺钿铜镜,今日也不见了踪影,我自然而然地问:“有镜子吗?”
谁料两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一个义愤填膺,“你这么貌美如花还照镜子!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若是换个人这么说,我可能还会高兴,可惜说这话的是云谨言,就他顶着那张帅到惨绝人寰,天怒人怨的脸,还说我貌美如花,怎么听都觉得他言不由衷。
另一个伤结结巴巴道:“你……你饿了吧,先吃……吃点儿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做去!”说完脚底抹油就想开溜,却被云谨言一把抓回来,“太不仗义了,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我觉出不对劲儿,河东狮吼道:“给我拿镜子来!”
云谨言期期艾艾地从身后拿出一面小铜镜,远远地伸长胳膊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照,“啊……”一声凄厉的喊声震动了整个国舅府。
云谨言和莫伤捂着耳朵狼狈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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