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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那张脸,竟然是黑紫色的,我假死前因为面色苍白而刷的那层粉和上的胭脂都浮在紫汪汪的脸蛋儿上,好像葡萄挂的霜。亏我还想死得漂亮,死得有尊严,还想给太子府里的人留下一个美丽凄艳的回忆。亏我还特特意意地梳妆打扮,换上这身紫色的衣裙。现在看来,我真是有先见之明,这脸和这衣服简直绝配,都是一个色系的。
我出离了愤怒,指着两个抱头鼠窜的人厉声问:“你们两个谁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谨言不厚道地将莫伤推到我面前,“不关我的事儿,他可没告诉我吃了这药有这后作用。”
莫伤紧张地搓着两只手,“龟息丹里添了一点儿点儿□□和鹤顶红。不过你放心,剂量很小,对健康无丝毫损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样一来才真像是服毒自尽,才显得逼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还白得回去吗?”泪水将脸上的水粉冲得一道一道的,看得莫伤又是一哆嗦。
在我逼问的目光下,他迟疑道:“按理说……”
“按理说?”我差点儿昏过去。
“能,能变白,肯定能白回去。”
“那需要多久才能变回去啊?”我哭着又问。
“大概……”
“大概?”我恨不得把手里的铜镜冲他扔过去。
见我面色狰狞,像要咬人一样,莫伤赶紧改口,“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回头再给你配点儿玉容花骨汤,保证你比以前还白还漂亮,半身不遂的人看见你都能追着你跑。”
我微微放心,忍不住问,“云谨言说你吃过这个龟息丹,你是多久白回来的?”
莫伤一摊手,“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中毒的表象也不尽相同。我当时吃完没变颜色。”
“那你是什么症状?”我本着通病相连的病友心理好奇地问。
“我是七窍流血。”莫伤不无得意道,“那场面,那效果,把我那鸡贼师叔都糊弄过去了。听我师弟说他还抱着我哭了一报,说什么从此之后江湖中再无对手。结果我没几天又活过来了,他一气之下改了名字进宫做太医去了。”
七窍流血啊!我一下子觉得我这紫汪汪的脸蛋儿也不那么瘆人了,总比七窍流血强吧,好歹本来的模样还在,就是颜色不对。我郁闷地摸摸脸,“好吧,本想就此别过,闯荡江湖去的,这下只能先暂住在国舅府了,等一个月后变回来再说吧。”
我便在国舅府里住了下来,每日或与云谨言斗嘴,或与莫伤讨论医术,不去想以前的种种,日子倒也过得去。只是云谨言让我躲着阿城,他并没有告诉阿城我是假死,因为阿城要去太子府吊唁,他是个实诚的孩子,云谨言怕他知道真相会露出马脚,索性瞒着他。可怜的孩子在我的灵前哭到晕倒。我知道后心疼得不行。
而自诩为偶像派与演技派并存的云谨言,自己拿着一个上书“红颜知己,香魂一缕,痛兮哀哉,泪湿满襟”的挽联去了太子府,用他的话说,他蕴含着满眶将坠未坠地的眼泪给我上了一柱香,还握着叶澜修的手使劲儿摇了摇,“对于你的痛苦哀伤,舅舅我感同身受!虽说她不顾你我而去,但是她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结果直接被人架着胳膊从太子府扔了出来。
至于他如何跟叶澜修解释为何我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我就没有多问,左不过他身边有个神医莫伤,就说是莫伤新配制了神药,保他一命好了。反正蛊毒这种东西,叶澜修也不懂。
说起来唯一让我担心的是给我们下蛊那个人,她会知道既然云谨言没有死,我就不可能真死了。不过,我的目的就是离开太子府,这个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也懒得再顾及。以前是我在明处,她在暗处,所以处处受制。如今我已经弃明投暗,只要我隐姓埋名,小心谨慎,她又能耐我何。
一个星期后,我的脸还是没有回复正常的颜色,不过在莫伤玉容花骨汤的作用下,肌肤细腻柔嫩,散发着光泽。当然这个光泽也是紫莹莹的,尤其当我笑的时候,紫黑的脸上忽现一口小白牙,那滋味,那酸爽!云谨言和莫伤一见我笑就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