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几重,隐隐显出床上凸起的人形。宋淮月吓了一跳,感激双膝跪地:“奴才乃是三皇子府上的护卫,特来救驾。”
宋淮月以为老皇帝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夸晋子善一片赤诚之心,可惜什么声响都没有。她又只好再复述了一遍来意:“奴才是三皇子手上的人,特来救驾。”
宋淮月又老实地跪着等了很长的时间,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探着脑袋问道:“陛下,陛下?”
不对劲。
宋淮月赶紧起身,朝那死气沉沉的龙床探去,锦被一掀,扑面而来的尸气将宋淮月一熏,宋淮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测老皇帝死了有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宋淮月连连倒退好几步,才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她盯着皇帝尸身,有些一筹莫展,不多时殿外一阵冗长的脚步声,宋淮月赶忙将被子掀了回去,又从殿里头拿了样东西,从原路返回,飞身上了房梁离去了,她现在要把这个惊天的消息送到天牢里头的晋子善。
诚然易容术在古代是个美哒哒的技能,也是小说里用烂掉的梗。宋淮月又装扮成送饭的狱卒,堂而皇之地在通往天牢的密道里走,一点都不犯怵。
到了晋子善所呆的牢房外头,宋淮月将朱红色的花雕饭盒一开,香气四溢。对面的二皇子也都闻到了,吵嚷道:“哎哎,那边的小公公,给本殿也来一点。”
宋淮月塞了个鸡腿给他。
晋子善一眼就认出了宋淮月,而这时点着几盏油灯渗人的底牢里,只有宋淮月等三人。
“情况如何?”
晋子善的声音温沉,听得宋淮月耳朵痒痒的。宋淮月见他穿着囚衣,依旧精神朗朗,气魄出淤泥而不染,内心着实敬佩,回复说:“很严重。”
从太监嘴里冒出来的是女子的声音,二皇子啃鸡腿的时候差点噎住,怔怔望着他们主仆俩。
“皇上死了,非正常死亡,脖颈有於痕,体形弯曲,是被人用条状物勒死的,死前有挣扎。而且尸身轻度腐烂,死了有两三天。”说着,宋淮月把从殿里拿出来的龙形玉佩交到了晋子善手中。
晋子善和二皇子有些沉默。
前者理性,沉思来因后果,后者感性,悲感父君被人活生生杀死。
“皇后和太子掌控了皇城全局,他们是弑君的元凶。”晋子善不卑不吭,理智地判断起前因后果。
二皇子不解:“没有道理啊,太子是储君,皇后是未来的太后,他们怎可对父皇下杀心?就算有,也应该是针对你和我两个大祸害。”
祸害遗千年,殿下,您还真是自卖自夸。
“这还不容易知道吗?”晋子善冷笑:“太子和皇后最重视的就是储君身份,他们弑君,不外乎立储的诏书改了,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能善罢甘休吗?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谋反来得痛快。”
“你说的有理。”二皇子点头:“眼下皇城都受皇后和太子控制,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手下人马聚集,卯时一到从外面攻入,我手中的暗卫里应外合,将太子逼入王殿。等到殿堂之上,在众官员面前和太子对峙,将太子和皇后弑君的罪行和盘托出。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全部为我所有,趁此,我再将二皇兄推上新帝之位。”
“嗯,皇兄可都仰仗皇弟你了,待我大业有成,皇兄封你为摄政王。”二皇子豪迈道:“你我兄弟二人共掌晋国江山。”
“子善多谢皇兄美意,不过,”晋子善微微一笑:“事成之后,子善想寄情山水,四下游走,远离朝堂,做个隐世凡人。”
“皇弟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显然二皇子觉得晋子善的脑袋是被门给夹过了,居然不要大好的前途,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殿下累了。”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搁谁谁都累得慌,宋淮月插嘴,反正换成她,每天死掉好多脑细胞就很伤感。
晋子善眸色一闪,暗自朝宋淮月望去,“是啊,我累了,像用半辈子来歇一歇。”宋淮月可没注意自己被人盯着,直勾勾看着着饭盒里的饭菜,本姑娘真的饿了。
结果那场惊天动地的宫廷政斗,宋淮月没有做现场直播看,因为临进王殿之前,万千灯火之下,晋子善站在近万押进的军队前,飒然道:
“晋非吾,你自由了,这里用不上你了。”
自由人?宋淮月怔怔然一会儿,这就是晋非吾所向往的自由。
从此没有主仆,没有契约,更不会沦为杀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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