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安也醒腔了,顺着楚琳琅的话茬道:“若真清闲的差事也空不下来!岳丈大人,您还是再等等吧,这个节骨眼让他上,岂不是害了全家?”
楚淮胜有些被吓到了,加上看女婿松口给自己台阶下,便不再坚持,可又转而跟赵氏提及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要把自己正室的侄女送给周随安为妾。
这次都不用楚琳琅拦阻,赵氏抢着语气僵硬道:“真是不巧,我已经跟媒人说定,给随安纳了个良妾,已经过了礼,过两日就入门了。虽然琳琅还年轻,我该是再容她几年。可是……我身子愈加不好,就怕哪天撒手走了,无言见周家的祖宗。”
说到这。她还故意问了一句:“琳琅,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楚琳琅抬头看着婆婆,看着她眼里逼人的光,心里猜到赵氏并非胡言诓骗。
这几日赵氏总出门,早出晚归的,还挪了些家里的银子。婆婆故意当着楚淮胜的面提起这个,明显是拿捏了她不好当众反驳。
毕竟楚琳琅若在楚淮胜面前反对,岂不是让她厌恶的大妈侄女有了入门的机会?
楚琳琅心里赞许,婆婆跟她暗斗了这么几年,脑子倒是越发精光,总算有了些许长进。
果然当着楚淮胜的面,楚琳琅没有吭声,只是夹菜,一口一口地饮酒。
赵氏暗自松口气,心里带了些得意。
可周随安以为母亲只是搪塞岳丈临时想出来的借口,立刻忙不迭道:“岳丈大人的美意,小婿心领了。母亲既然已经跟人说定,我不好接二连三的纳妾。毕竟连州事务如此繁忙,后宅的风评也不能不考量……”
楚淮胜其实对自己正室打的鬼主意也不大抱希望。他知道三丫头的脾气秉性,若真塞个侄女来,这丫头只怕要跟自己翻脸。
他还指望着这女婿提携全家,也不必急着开罪楚琳琅。
女人家,就是这点小心眼,仿佛霸住了男人,便全是她的了!
待她人老珠黄,容颜不再,又失了夫君宠爱,才能明白她嫡母的好意——这以后姓周的家大业大,周随安又是这般倜傥模样,宅子里岂能清净?早些安插些自己人,才能得心应手啊!
不过人不吃亏,如何能懂?他就等死丫头吃够苦头,再回来求娘家人撑腰。
一时酒足饭饱,楚淮胜拿着女儿女婿给他备下的补品药材,脚步踉跄地上了马车。
他此来是做生意的,在连州也耽搁不得太久。既然女婿女儿给足了他脸面,来日方长,慢慢打秋风就好。
可孙氏却拉着女儿的手不放,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最后动了动嘴唇开口道:“就算再委屈,也不要跟你婆婆闹……”
女儿不孕,哪有立场跟夫家闹?就算真因为这个闹和离,也要被人嗤笑善妒刁悍!
更何况她的老子又是个惯卖女儿的,琳琅若从周家出来,楚淮胜岂能善待她?
楚琳琅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只拍着她的手安慰:“您见过哪个府里纳妾,大娘子便要死要活的?您不必担忧,女儿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
果然不出楚琳琅所料,待送走了盐商亲家后,赵氏便绷着脸对楚琳琅和周随安道:“我方才的话都是真的,前街的李媒婆已经给选定了人,是临乡前村私塾胡先生的二女儿,芳龄十七岁,识文断字。我昨儿亲自去看了,那姑娘文静,性子纯良又好生养。我看得欢喜,便留了定亲的头面和银子,还请了里长见证,签了文书,过两日,胡家就送人过来。”
周随安这才知母亲竟然如此自作主张,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转头看向楚琳琅。
关于纳妾的闹剧,这几年时有发生,最后总能让楚琳琅搅黄,然后母亲便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至于周随安一听纳妾就脑门发紧,觉得自己又要在油锅上慢火煎熬。
在周随安想来,这次大约也不例外。楚琳琅会绵里藏刀,将母亲的盘算切得细碎。
所以当那胡氏小娘的轿子真抬进了府门里时,周随安甚至比楚琳琅还要吃惊,还问楚琳琅他该怎么办。
楚琳琅盘坐在床榻上穿针引线,头也不抬道:“母亲给你纳了妾,却来问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替你入洞房?”
周随安觉得楚琳琅跟他赌气,便无奈坐在一旁,皱眉头道:“这可不是我张罗的,你若不愿,大不了像以前一样搅散就是,何苦让我夹在中间犯难?”
楚琳琅垂着眼眸说:“上次尹氏的事情,闹得风声四起。听说你的同僚也隔三差五地打趣你,说你周大人的耳根软得如烂泥。我得了妒妇的名头并没什么,可你堂堂一州通判沦为笑柄,男儿颜面何存?”
周随安可从来没有听楚琳琅说过这么贤良通达的话来。
他一时不敢信,可再要问时,赵氏身边的老婆子又来了,催着周随安去新人屋内饮酒。
若没有楚琳琅挡着,周随安是不好直接忤逆母亲。
那一夜,周随安走了以后到底是没有再回来。据说赵氏派了婆子守在门口,生怕楚琳琅闯进去闹。
楚琳琅睡得很早,夏荷一直偷偷打量她,看她神态自若并无反常,这才放心离开。
如此睡到半夜,一直没有翻身的楚琳琅却突然坐起,趿拉着鞋推开窗,抓了两把雪塞入口中。
这次没有夏荷拦着,她吃得倒是尽兴,只是夜风寒凉,吃了一会便吹得忍不住打哆嗦。
待关窗上床,温热的被窝也凉了大半。楚琳琅浸满一身寒霜,独自躺在略显宽敞的大床上自嘲一笑。
她实在是没有立场反对,可是周随安却可以反驳他的娘亲,站在她的身前啊!
她又在期盼着什么?盼着周随安忤逆母亲,将那妾退回去?还是盼着周随安冷落那新妾,夜半回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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