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之时我便早早来到唐门城的正大门口等待。平日里这里都有人把守,不许随便出入,唯有手持师父宗长的字条字据才能通过。
我来时宋轶昭哥已在门口。他们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似乎又刚刚吵过一架,两人都别头不看对方。
那内宗宗长的弟子郑嘉丞竟也在。他似是来登记我们这次接望帖的详情,顺便做一些文书工作,但干完活后竟然也不走,就站在原地和宋轶聊天。他俩聊得越久,旁边昭哥的脸色约臭,只差没有拂袖而去。
一看我来,昭哥便“哼”了声,道:“你都来了,浥尘究竟哪里去了?平日里他到的不是最早?”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招呼。我们一扭头,却见不远处走来三人。打头的自然是谢浥尘,他依旧是青衣着身、腰系武带,且难得配上了剑,趁着曙光里黛青色的远天看来恰是一副翩翩公子图。
他左边跟着常笑,右边竟然是潮生,不知怎的他也跟来了。
他们三人刚一走近,郑嘉丞便皱眉:“未在望帖上登记的人不能出去。”
昭哥立刻不放过任何一个呛声内宗弟子的机会:“这明明是我们外宗接望帖,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来看笑话吗?”
郑嘉丞脸顿时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竟说不出话来,好好一个身高腿长的大好青年憋成了紫茄子。
潮生摆着手笑道:“我不去,我就是来送送我们浥尘。”他长叹一声,搭上了谢浥尘的肩,“想到浥尘你马上就要出去玩乐,却留我一人独守空房,真是着实寂寞。听说上京的姑娘格外贵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可帮我留意一下。”
谢浥尘皱眉看着他,“我是去办正事,没有时间帮你留意姑娘。”
潮生撇撇嘴,笑嘻嘻地一把拦住我,对谢浥尘道:“此去滨江城临近上京,我得叮嘱你们两句。浥尘,你可要看住我们孝娴,不要让上京的公子哥们把你给勾跑了。普通浮夸子弟可不要紧,但谨记千万要离燕门的人远点。”
我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追问:“燕门的人怎么了?”
潮生颇神秘的弯下腰,低声在我们耳边道:“别看燕门的弟子们表面看起来都是年轻俊杰,其实很多都——不能人道。”
谢浥尘的耳朵根刷地红了,我不解道:“不能人道?”我倒是没听过这个新鲜词句。
“潮生!”谢浥尘愠怒道,“你和孝娴说这些干什么!她是有夫之妇!”
潮生撇嘴,“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孝娴对关城师兄没意思。要是有一日和离了,也得为日后做打算嘛。”说罢他对我挤眉弄眼,“不能人道嘛……说的就是办不了那男女之事——懂了?”
我一愣,随即顿时恍然大悟,顿时奇道:“为什么燕门的人都不能人道?”
潮生笑嘻嘻道:“燕门就在皇都嘛,据说祖上心法是太监功,想要练功,必先断了那子孙根。”
“潮生!”谢浥尘彻底听不下去了,喝声打断了他,“污言秽语,不许再说!”
我和潮生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意犹未尽,但看谢浥尘红着张脸已有些恼了,只好都把话咽下去。此时,却听谢浥尘又正色对潮生道:“我不在这些时日,你要认真练功,不要整日与女弟子们玩闹——”
潮生笑嘻嘻的摆手应着,却不知真的听进去几分。
而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常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放心吧,我们既然已接下这份望帖,就会尽力调查真相的。”
常笑无声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叠红绸放到了我的手中,“这是我们在戏班子时的束腰,上面都绣着我们的名字。你拿着,若是——若是——”他眼眶微红,哑声道,“——若是你能见到喜哥儿,就让他别在那糟践自己了。福哥儿已经去了,我只盼着他能好,能团聚就更好了……”
我接过那一叠红绸,果然见上面绣着“笑”字。我郑重点头,收到了怀中。
远处晨钟响起,眼前常年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我们四人挥别送行的朋友们,上马扬鞭从门内疾驰出去。
奔出数里,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高耸的青石城墙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本觉内宗山有千余阶台阶,是那样的高,可此时却依然淹没在城墙之后,不见踪影。
心中怅然若失,却只能调转马头顺着朝阳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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