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声响起,音符慢慢溢出,呜呜咽咽地飞荡在庭院上空。
院中月华静静地流泻,起伏的埙声也无法打破这夜的寂静。
高低婉转,悠悠长长,一阵阵呜咽声不绝如缕,似乎无止无休。
侧耳细听,只觉曲调中似多了几分波折、甚至于沧桑,使闻者伤感,听者心凉。
陆辰儿就这般坐在台阶上,两手拿着那只埙放在唇边,任凭声音飞泄荡漾,眼睑微收,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目光停驻于那只埙,格外的认真,两绺乌黑的长发分别垂于胸前,长长的有一半掉落到了地上,月光下,白皙的脸庞似敷了一层淡淡的荧光,一时,只觉得光华灼眼,一眼望去,高远脱尘,见之忘俗。
曲调低昂,音符流转,这寂静的夜里,万家灯火已落,银霜慢慢凝聚成形,一阵风吹来,有树叶吱吱地摇曳声,空中伴随着一阵阵清苦的药香,好似在哪闻过,陆辰儿心中生出警惕,埙声忽然间漏了两拍。
三声掌声响起,陆辰儿抬眼望出,不远处的中庭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身淡灰色的深衣,犹如芝兰玉树忽立门庭,这样皎白的月华,那人更适合一身白袍,飘逸高远,仙人之姿。
“是你。”
陆辰儿的声音有些清冷。
“是我。”
转过身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元宵节灯会那天碰上的李六。
陆辰儿突然惊觉,这是内院,脱口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话一落才想起,他似乎有功夫,不觉好笑,就他那飞越的本事,这内院哪能拦得住他。
“这是内院,实在不适合你进来,你还是快走吧。”陆辰儿知道不能再待着,起了身,便欲往屋里去。
“曲子好听,追曲而来,只是姑娘年纪轻轻,实在看不出有那般沧桑波折的心历,姑娘临嫁,欢快的曲子更适合姑娘。”
“多谢你费心。”陆辰儿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却是生硬,连头也没回转。
初七、初八、初九,陆辰儿一天天地数日子,先是端行打听来的消息,那个所谓的表妹,确有其事,还是从李皓白身边的小厮打听来的。
接着,父亲和娘亲忙进忙出,李家开了祠堂,李皓白于祠堂前当得阖族及亲友的面发誓,终生不纳妾室,这种誓言还是有非常强大的震摄力,一旦违背,将无法在族人及亲友面前立足,死后也难进祖坟。
因着知州李大人以及李大少爷都未纳妾,因而,这番行为,也没引起多大的哄动。
再后来,便听说,柳家的那位嫡姑娘要订亲了。
陆辰儿听着罗绮的叙述,只觉得有点应接不暇,这些都是父亲和娘亲在现有能力范围之内尽力为她筹谋的,丝毫不影响初九的良辰吉日,如此迅速,让陆辰儿目瞪口呆。
父亲和娘亲为她所筹划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能一生无忧。
只是历经了上一世,她已不再相信,不相信,男情妾意浓,山盟海誓真。
两情相悦,情深意重,固然是难能可贵,然而,面对无常世事,瞬息万变,哪能就可求得长长久久。
但也因历经上一世,她更不愿去破坏别人的两情相悦,情深意厚。
陆辰儿遣退了罗绮等一干丫头,只留下云锦。
“这下姑娘不用愁了。”瞧着无人,云锦笑了笑,前天担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陆辰儿当作没听见般,“你出去让端行帮我带句话给李家二公子,就说我说的,如果他还想娶柳家那位表妹,就让他想法子阻止那位表妹订亲。”
“姑娘,”云锦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陆辰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姑娘,您在胡说什么?”
“你按照我说的,去二门和端行说一声,让他赶紧去传话。”
“不行,我不去。”云锦脸色不好看,态度也十分坚决,怎么也想不通陆辰儿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老爷和夫人可都是为了姑娘。”
“那就让端行进来,我来和他说。”
端行是陆辰儿八岁时从京中回来的路上拣到的孤儿,当时饿了快要死了,是陆辰儿让下人用一碗米汤救过来的,一直安排在外院做小厮,陆辰儿有什么事都是让他去跑,上一世,记忆中无论何时端行只对陆辰儿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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