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见到了满脸愠色的儿子。
她脚下一滞,心虚地朝旁边的蔡婆子使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有名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齐峻身后传来:“四哥?他是我四哥?不对,四哥不是长这样的!四哥只比娆儿高这么多……”
齐峻艰难地转过身来,发现原来是他的幼妹。
齐淑娆目光呆滞,伸出手摸了摸她哥哥的胳膊,又扯了扯他的头发,嘟着嘴跟郑氏道:“娘亲,四哥怎会长胡碴的?他肯定不是四哥。”
说着,她挪动日近肥胖的身躯,蹭到母亲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郑氏忙把屋内侍候的仆从,都遣了出去。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齐峻就听得母亲说道:“娆儿的样子,你算见识过了?为娘也是没法子。自从你走以后,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打娆儿痴傻后,连太医都不常来了,为娘若不忍气吞声,只怕娆儿的病,一点指望都不会有了。”
“怎会这样的?”齐峻喃喃地问道。
郑氏叹了口气,说道:“兄弟妯娌不和,自古就是大忌。虽说你媳妇可怜,可她性子太要强了,本就不是世家媳妇的上上之选。当初,若不是你父亲坚持,为娘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到底还是福薄夭寿之相。”
“对大哥的遗孤动手脚,母亲能忍,儿子也不能忍。舒娘哪点做错了?若儿子当时在京城,也是不会让那女人为所欲为的。”见母亲如今还是非不分,他顾不得人伦孝道,当即就反驳了回去。
被儿子一抢白,郑氏脸上有些挂不住。
只见她垂下头来,理清思路后重新开口:“那还能怎么办?四皇子遇害后,高家要对付咱们,根本不需花费什么力气。更何况,那女人如今有了公主身份。”说话间,郑氏的语气也冷硬起来。
“公主又如何,难道还敢迫害齐家不成?咱们一不做她家的官,二不食朝廷禄米,离京还不成吗?”见母亲还在强撑,齐峻忍不住想起临行前,他叔父再三的交待。
没想到他会说出此番话来,郑氏开始怀疑他回京之前,跟舒眉早就见过面了,忍不住试探道:“你们兄弟又没有谁犯过事,凭什么要退让?这话谁叫你说的?”
“儿子赶回来,就是要跟您商量这事的。如今改朝换代局势已定。大哥又不在了,咱们还是回沧州老家吧!有儿子陪在您身边,定不会让别人欺负齐家。”望着母亲的眼睛,齐峻恳切地提议道。
没料到他会作此提议,郑氏冷冷盯了儿子一眼,道:“回去作甚?朝廷并没夺走齐家的爵位,更没赶咱们出京,为何要离开。离开了,你妹妹的病怎么办?”
见劝不动母亲,齐峻不由抚额:“成王败寇,待局势稳定了,娘亲您不会真的以为,高家会放过旧朝的王公勋贵吧?!”
郑氏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拿什么话来搪塞儿子。
总不能把跟高氏达成的协议,告诉自己小儿子吧!
想到舒眉,郑氏心里暗惊,朝齐峻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遂按下心虚,又试探地问了一句:“舒娘的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见她玩冥不灵,齐峻语气不觉也强硬起来:“既然母亲要顾念妹妹,不将舒娘和她肚里的孩子当亲人,儿子无话可说。但凡有点血性的七尺男儿,都不会跟杀妻灭子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恕儿子不孝,就此别过。”
一听儿子给自己下最后通碟,郑氏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她遂将一腔怒火撒在舒眉身上:“是你媳妇挑唆的对不对?她还真是阴魂不散,都死里逃生了,还不肯放过咱们母子。”
一听这话,齐峻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一把攫住母亲的手:“娘亲怎知她没有死的?你也瞧见她逃走了?”
得到想知的答案,郑氏叹了口气:“她定是狐狸精变成的,专门来向咱们家讨债的。瞧瞧,为了她们文氏一族,你父亲、你大哥……咱们宁国府差点为她们姐妹闹得家破人亡了,怎地到如今,她还不肯放过老身呢!”
说着,郑氏不禁悲从中来,自顾自地捶胸顿足起来。
见母亲说不通,齐峻念及妻儿下落不明,转身就要离府,再次去寻他们娘俩。
郑氏见状,心里顿感不妙,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你刚刚回来,又要上哪里去?”
齐峻摇了摇头:“他们娘俩生死不明,儿子不能扔下他们不管,母亲自己好生保重。”
郑氏不由勃然大怒,起身就把齐峻往外面推:“你走,你走!走了以后莫要再回来!老身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失去清白的狐狸精,竟然要扔下你的寡母不管不顾。”
齐峻停下脚步,诧异地扭过头来:“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失去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