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堵住的洪水般,两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是吗……这么说来是老臣在违背先帝的意思一意孤行了?”苍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被他视做恩师、向来精神矍铄的白发长者顷刻间老了十岁。
长叹一口气,白发长者的声音中流露出一股悲凉之意:“天意,天意啊!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真是老糊涂了……没想到我保德一生忠良,到最后却落得晚节不保!”
听闻这番话的众将士脸上都现出不忍之色来,他拼命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冷漠的面具瓦解。
“此次叛乱责任全在于罪臣一人,其他将士皆是听命于我,并不知道实情,还请新王陛下看在他们为国尽忠了这么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
“是,我一定向陛下禀明,对其余人等从轻发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
白发老人笑得惨淡:“如此……罪臣谢过陛下。”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
“大人——”
“保德大人!”
“大人!!”
众人的惊呼声四起,争先上前想要拦住白发老人挥剑的手,但都迟了一步。
而他就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他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
一步以外,老人的颈上喷涌出数道血红,其中几滴溅到了他前襟上,映在雪白的衣料上更是触目惊心的红。
胸中有什么裂开了,鲜血汩汩流出。他什么也没看到,包括老人帐下的那些军士们悲愤的目光和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掌……
眼前的这人也是其中之一吧。
乔天宇的神情间透着疲惫,停下了手中扇风的动作,沉声道:“我不需要对你交代什么,保德大人地下有知,定当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西黔。”
“我不是问你有什么目的,我是想知道当你眼睁睁看着大人死在面前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毅昌握紧的指节咯咯作响,可见乔天宇平静的语气已经激怒了他。
“怎么想的?如果我说我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最悲痛的那个你就满意了吗?太尉是我最敬仰的长辈、是我启蒙的恩师,他死在我面前我会有什么想法难道还要向所有人报备吗?”一口气吼出这段话,此时的乔天宇不复朝堂上的冷静模样,眼睛充血,额冒青筋,好象一头受伤的野兽。
毅昌怔了一怔,半晌后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憋在心里的闷气一次清个干净。
“今天的事是毅昌冒犯了,往后有机会的话再向大人赔不是吧。至于保德大人——我一直以为他所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即便最后选错了方向,他也一个人担起了责任。所以说——”
毅昌转过头来,直视着乔天宇道:“他始终都是我最景仰的那个人。”
乔天宇默默听他说完,拾起帽子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毅昌皱了皱眉,想了片刻最后压低声音喊道:“殿下此刻一切都好,如果您想见她的话,有人可以帮忙。”
乔天宇的脚步果然停住了。
“大人千里迢迢跑去东垣居然不先想办法见您,您会不会怨他呢?”很久以后佳音这样问她。
乔羽飞只是笑着回答:“他这样做有很充分的理由啊。当时见太后比较容易,总要先顾一头再说另一头嘛。而且——”耳尖地听到了某人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中,乔羽飞贼笑着继续道:“如果当时他不管太后而先来找我的话,对这种不孝子我绝对会唾弃到底!”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某人明显地踉跄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