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羽飞抚着手上的痛处,咬了咬牙道:“就算你现在心情不好,别人的安慰你不想接受也就算了,最起码你要有点礼貌吧?”
“礼貌?你教我?”千夜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狂笑道,“你的意思是当我的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时我应该先礼貌地说一句‘抱歉,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就可以了’然后再下手这样吗?”念出“礼貌”两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乔羽飞气极,这还是几天来她第一次被千夜堵得说不上话来,沉默片刻,她拔腿便走,懒得去管敌人死活。
眼前一花,有人挡住她的去路:“我去看娘,你也一起来。”举止依然蛮横,声音里却带了一丝企求的意味。
乔羽飞同他僵持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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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飞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结果立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石碑。碑上唯有简洁的两个字——“吾妻”。
四围一片雪白,小小的坟包上却没有半点积雪,显然已被人细心扫去了。在这里抬头眺望刚好能看到远处谒见厅屋顶上的青瓦,在千绝宫的范围中,这里算得上是极为偏僻的地方了。
少年跪在碑前,隔了一丈的距离,声音清晰可闻:“娘,我平安回来了,你看,一点伤都没有……这次宫主交付的任务只由我一个人便完成了,宫主很满意,这样我离右使的位置又近了一步,您也会为我高兴吧?……”
乔羽飞怔怔地站在寒风里,任凭一滴眼泪在脸上划过却没有丝毫知觉,见了这种情景,即便今后千夜做了再无可原谅的错事,只怕自己也不会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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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绝宫右使的住处更像一所化学实验室,最大的一个房间内靠墙三面都是高至房顶的搁架,其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屋中弥漫着诡异的气味,墙角里摆着几只大肚瓦罐,里面泡着不知名的植物。屋里正中央是一尊四尺余高的三足铜炉,几案显眼处另有一只小巧的金鼎,价值无法估量,但如今却被主人随手放在明处。矿石的粉末、植物的茎叶、动物的骨片分门别类地堆在木盘里,有的还用瓷碗扣住。金勺、银筷、铜锤、铁斧等各种精巧的工具散落一桌。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你最好别动,义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千夜如此告诫。
“里间是平日里义父炼制丹药的时候临时休息用的,现下没有人住,日常用具都有,你暂且住下,等义父回来再说。”
简单说明了一番之后,便有人来找千夜回去,千夜跟着来人离去之前还不忘凶神恶煞地搁话:“明早我来以前你最好别干什么蠢事,不然有你好受!”说罢恢复了嚣张的气焰,一甩门扬长而去。
一晃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晚饭后乔羽飞几乎一直坐在窗前没离开过,她收集起了窗台上所有的积雪捏成了三只圆嘟嘟的雪兔子,朱砂颗粒作眼,草叶当耳朵,兔子一家就此诞生。
最大的那个是爸爸,其次是妈妈,最小的那个是她自己,三个紧挨在一起排成一排,多好的一幅全家福!
因为怕化,三只雪兔始终摆在窗台外侧,乔羽飞也就不怕冷地裹了条被子蜷在椅子上,怔怔地盯着窗外发愣,什么时候觉得眼睛开始发涩就用冻僵的手指揉一揉,等眼眶里没眼泪了再继续盯着看。
“爸,妈,我很好,一直都很好,你们好吗?……明天就是这个世界的除夕了,不知道咱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时候?……今年大概不能跟你们一起过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呢,真有点不习惯……好想吃妈做的烩菜,妈你的厨艺最棒了!我现在也开始自己做饭了,最多一次做过四个人的呢,朋友们都说我做的菜味道很好,……不过比起你来还差远了……妈,我怎么做也做不出家里的味道,我——我试了好多遍,直到现在还——”
“爸,你总说我内向,虽然你说的话总是对的,可这件事上你错了。我在这儿交到了三个朋友,其中两个是公务员,跟你一样,还有泽逸……嗯——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璇玑叟’是个什么工作,但他很厉害,教会我很多事情,要不是他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总之,我会照顾自己,爸、妈,你们也要相互照顾,不要担心我……”
可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好想再次见到家人,好想回到那个充满了温馨气氛的家里!
乔羽飞赶在眼泪滚落以前抬起了头看向夜空,用力眨眼逼回泪水。一阵冷风吹过,屋檐上松软的积雪随风轻扬,借着屋里的灯光折射出一道剔透的钻石雨,衬在漆黑的夜幕之上,仿佛星尘洒落。
“好漂亮!”乔羽飞情不自禁地低叹,有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这样的美景正是父母对她的鼓励。
“啪”地一声轻响,朝里撑起的窗户不知怎么回事自动阖上了,扇起的寒风扑面而来,乔羽飞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一声轻笑从她身后传出:“冷风也该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