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烈暗暗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进言,而是那万州太守命中该绝,三番两次主动往刀口上撞。
乔羽飞经由万州逃回西黔那次暂且不提,琫昂可在万州地界内。接连两次搜查不力也就罢了,可他这次偏偏触到了主上的逆鳞——将主上与那个整日服食丹药妄图升仙的先王混为一谈。
要知道当今东垣王最仇视的人无疑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能容忍旁人将他俩相提并论?
此外,这万州太守的祖上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教他赶上这么个时候生事呢?
盘烈再次长叹一声,想起了朝议之前传回的密报。
“失败了?”他的主上淡然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为什么?”
他侍立在桌案旁,斟酌了一下才道:“消息不曾泄露,只是没想到乔天宇会突然帮忙挡酒……”
“这么说,我们费尽了力气,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事实上,对方手中的那份密报里写得清清楚楚,西黔对外宣称天女旧病复发,憩霞殿宫门紧闭,自那晚宴席结束后,御医们已有数日未出憩霞殿一步。
但疑问随之而来,乔天宇只喝了酒,假天女只吃过菜,按理说根本就不曾有人中毒,那憩霞殿的异常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只是西黔转移他国视线的烟雾?
眼下真相未明,饶是他自个儿也不敢在主上面前轻易做出评判。
而对方显然也没抱任何期待,仅在沉默片刻后,突兀地抬头问道:“先是龙岩奇迹般地没有失守,然后是命大地逃过这次暗杀——烈,莫不是天女这个名号本身就有神力?竟连一个随随便便的冒牌货都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这——”他一时语塞,暗自诧异从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主上怎么会冒出这种言语。
看到他的表情,对方率先笑出了声:“不必那样看我,只是说笑而已。说到龙岩,那边有没有回来新的消息?”
他急忙递去另一方传回的密报让主上过目,一边简略说明道:“我已多方确认过,众人口中那个身手不凡的少年十有八九便是魔教残党、赤殿殿主千夜,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龙岩,又帮了西黔的守军——”
对方的自言自语打断了他的猜疑:“从琫昂到龙岩……时间是足够了。”
“啪”地一声,原本慵懒坐着的男子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原来如此,当初他的目标不只是我而已——不,或许根本就不是我……”
盘烈总算跟上了自家主上的思路:“主上的意思是……那千夜一直在伺机劫走羽姑娘?这么说来,如今西黔宫中的天女——”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半晌沉默后,对方硬邦邦地吐出一句,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吩咐,“走吧,该上朝了。”说罢大步走出殿门。
那个魔教少年未免太过好心了。乔羽飞对于魔教来说不过是一味药引,这位少年殿主把她带走就罢了,竟然还一路护送她重返天命城,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盘烈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显然不是发问的最佳时机,这些疑惑只能待到以后慢慢解开了。
除此之外,他不禁揣摩起自家主上的心态:是否在他看来,乔羽飞恢复记忆要比失踪更加难以接受呢?
佳音觉得自家殿下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午睡醒来乍然听到佐相已离开憩霞殿的消息时,这座宫院的主人居然只是稍微失神了一会儿,接着点了点头,简单地回复“知道了”,而后便没有了任何表示。而且那短暂的失神更像是初醒时的惺忪,而非震惊之余的无措。
她不明白,但有人却看得透彻。
绣窗半敞,凉风送入花木浓郁的香气和夏日独有的潮湿的气息。病人一走,御医们也跟着告退,晓生似乎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连千夜都失去了踪影。
憩霞殿中难得如此静谧,如此情形倒是十分适合静下心来练字。
乔羽飞坐在桌案前,拈起刚写完的仿页,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
唉,她到底要多久才能练出一手好字呢?
正当她愁眉苦脸地哀叹自己没有天分之时,月华掀帘而入,朝她望了一眼轻声道:“陛下派人传话,说他准备明早朝议时宣布殿下已无大碍的消息。”
乔羽飞放下仿页点点头:“我知道了,看样子还得在殿里窝几天呢。”
“还有那个晓生,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似乎已经不在宫中了。”
乔羽飞再点点头:“他说过要离开一段日子,之前就跟我道别过了。”
月华在原地站了片刻,欲言又止,轻施一礼打算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问话:“乔天宇回去佐相府了?”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起那个名字,月华愣了愣垂首答道:“乔大人仍在宫中。”
过了一阵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月华忍不住抬头,却看到自家殿下伸了个懒腰,同时状似随意地开口道:“真好,今晚终于可以睡回自己的床了。”
“殿下,乔大人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叫醒您……”月华很明白自己又在做多余的事,但乔羽飞反常的举止却令她极其不安,让她不禁想要为佐相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话一出口,她又发觉自己的解释太过勉强,以致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
乔羽飞摆了摆手:“没事,他那个人就是这样,我料到他会不告而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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