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血书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乔羽飞的桌案上。
说得具体一些,这封血书乃是一块浅色的布料,布面上画着一幅简略的路线图,起点正是栖霞殿,终点是靠近前宫的某处宫院,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则是它的落款。
一个简笔画星星,还有一个同样是简笔画的太阳。
乔羽飞对这个落款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对“血书是如何来到她桌案上”这个问题的探究,她的视线足足在这个落款上停留了一刻钟之久。
没来由地,她的双手开始不停地颤抖,止也止不住。
按理说,这个图案太过简单,别人会画并不奇怪,也不能因此判定这封血书出自现代人之手,但是……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图样拥有一些别的、特殊的含义呢?
而且,为什么是星星和太阳?与太阳相对应的不该是月亮么?
一声轻响钻入耳朵,她紧张地抬头,半敞的窗扇随着夜风轻轻动了一动,窗外夜色浓重。乔羽飞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虽然焦躁害怕,却不愿让包括月华在内的人知道这封血书的存在。
已经很晚了。这个认知令她放松之余却又坐立难安。
不过,或许离就寝尚有一段时间。
幽深的眼眸猛地睁开,柔和的珠光同时映入眼底,清明的双眼中没有丝毫初醒的惺忪,冷澈如水。
他迅速翻身坐起,先是扫了眼周遭的环境,而后陷入了苦思。
“他”的目的再明确不过,要借由一封血书将她引来这里,好让自己脱身,顺利的话,还可以令乔天宇失去她的信任,从而扫除接近她的阻碍。
不能让“他”得逞,他还需要乔天宇的助力,决不可以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会不会已经看到了那封血书?她会不会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不行,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让她相信那个谎言、以为自己已在前往华源的路上就可以了,决不能让她知道他在这里!
可是,该怎么办呢?
他静静地看着缠了几圈布条的手指出神,就是这只手,就是这只手将她引来此处……
突然间,他猛地起身,一手抡起椅子狠狠砸向暗门的位置,同时大喝道:“乔天宇,快开门!现在就杀了我!”
这样激烈的行为极有可能惊醒“他”,可他没得选择,只能一赌。
“杀了我,把我的头砍下来!丢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
没有几下,名贵的紫檀木椅已禁受不起摧残,碎成了一堆残片,他红着双眼,死死盯着那扇纹丝不动的暗门。密室中的动静没有得到外面的任何回应,唯有他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他定了定神,将残存的椅子腿随手一扔,一边喘气一边将目光移向了同样名贵的桌子。
就在这时,书架顶上传来刻意压低音量的呼唤:“恩公?”
他顿了一下,手脚并用地爬上桌面,向来平静无波的声线难得高亢:“我在!”
“东西已送到,至多一炷香以后‘她’就到了。恩公可还有别的吩咐?”
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天被他出手救了的无名青年,不想当日的谨慎之举却变成今日的祸患——真是可笑,这种危急关头他竟然会生出懊悔这种无用的情绪。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唯有一死,而且,要令她认不出自己的尸体。
这么想来,他所需要的就只是——
“你有火折子么?”仅有的一点挣扎也被平静无波的音调所掩盖。
“有。”
一只瘦削有力的手臂从通气孔中伸了进来,他接过对方手中的火折子,淡淡道谢:“谢了,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你可以走了。”
对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立场,沉默片刻,沉声道:“恩公,就此别过。”之后没了动静。
四周鸦雀无声,他站在高处环视三面满满当当的书架,心静如水,眼内成灰。
曾经她说过想在家中养一只猫,问及缘由,她不好意思地笑道:猫有九条命,比较禁得起她折腾。
他一边回忆,一边动作迅速地将架上的书堆在地板中央。
如今看来,他只比旁人多出一条命,这样是远远不够护着她、陪她到老的。
结果,还是同样的结果。
他晃着火折子,引燃了一卷书册,火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知道她在忘记他之后过得很好,这大概是他重生一次的价值所在。
着火的书册投入书堆,他继续将剩余的书籍扔进火中。
羽飞,保重。
热,好热……
全身仿佛被大火炙烤一般,他苦苦挣扎着想要醒来,奈何身体不听使唤。
对了,他腿上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撑到援军赶来,终于不支倒地。眼下的他是死了……还是仍有一口气呢?
死了也好,只可惜不能见到敬爱的兄长坐上王位的情景。
哥哥,我尽力了,我们赢了,我不曾堕了你的威名。
代替你获得胜利,代替你战死沙场,这条命多少有了意义,如今先一步离开应该不打紧。
他得意又酸涩地想:何况他是弟弟,在哥哥面前本来就有任性的权利。
于是不再挣扎,任由黑暗淹没所有意识。
又来了,被火焰烧炙的感觉,喉咙像在冒烟,他急需一杯水来解除痛苦。
“拙屺……拙屺……”呼唤声仿佛自遥远的天边飘来。
哥哥也在附近?
“拙屺……醒醒……”声音近了一些,似乎就在耳边。
这么说哥哥伤得也很重,直到现在都没醒来?晦之那个混蛋,明明说了不打紧的。
他正在腹诽,熟悉的男声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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