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您看——”叠好的图纸带出一根水蓝色的丝绦,乔羽飞一不留神,她随身珍藏的信物已从怀中掉了出来,幸好刚巧落在膝上,没有酿成一出悲剧。
谁知一直半躺的古至诚却因此神色大变,勉强撑起身急切道:“殿下,可否将之借臣一观?”
等到将玉佩拿在手中后,古至诚翻来覆去查看一遍,眼中的震动逐渐平复:“这……应该是我眼花了,有些像我的旧物,但我那个打得是同心结,而且玉佩可以一分为二——”
他边说边不自觉地微一使力,一声轻响,玉佩在他手中分成前后两片,乔羽飞惊得哑口无言,古至诚的手则微微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揭起刻着雄鸟的那一面:玉佩竟然是中空的,而且中空之处塞有一张折起的纸条。
这、这是什么情况?乔羽飞混乱了,难不成乔天宇送她的信物里还夹带着一张藏宝图?
另一边,古至诚已经屏着呼吸轻轻展开纸条,摊平在膝上——或许是因为密封保存的关系,这张不知封存了多久的纸条居然只是稍稍有些泛黄,没有一碰就化为飞灰——纸上有字,墨迹早已转淡,并且极为潦草,乔羽飞只勉强认得出信头的“至诚”二字。
乔羽飞怀疑自己的眼花了。为什么鸳鸯玉佩中会藏着写给武安侯的小纸条?那可是乔天宇送她的信物啊!
“上面写了——”原本的疑问在察觉对方的异常后转为惊呼,“义父?义父你怎么了?我马上喊人来!”
古至诚片刻之前还算安好,此刻却骤然满脸煞白,一手紧扣胸口,气息急促,但依旧强忍痛苦低声道:“殿下,不可!臣、臣没事……殿下安心,不必……叫人……”
“好、好,不叫人……”
乔羽飞慌得六神无主,一边不停地轻抚古至诚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又想顺势扶病人躺下休息,一边拿不准要不要违逆病人的吩咐喊人进来,一边又怀疑对方所患的旧疾是心脏病之类的毛病受不得刺激……
“原以为我已经错失得太多……不曾想……”一声悲怆至极的哽咽,令原本慌乱的乔羽飞呆立当场。而后,她看到了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情景,古至诚,那位西黔军中声名最盛、功勋彪赫、战场上不动如山、敌阵前指挥若定的武安侯竟然将那纸条紧紧贴在心口,埋首在掌中,久久不能言语。
片刻之后,瞬间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臣失态了,殿下今日……请先回宫吧。”
乔天宇曾经提及,这块鸳鸯玉佩是他生父的所有物。照此推断,他的生父就是古至诚?亏她想当然地以为他的生父已经作古、只留下这件遗物……
但那纸条又要作何解释?古至诚看到年少时写给多年后的自己的留言,一时感慨,所以才无比激动?
——给二十年后成家立业、事业家庭两丰收的我:
二十年后的你一定过着人人称羡的日子吧?所有想要的东西统统到手,曾经的理想尽数实现,外建不世奇功,内有如花美眷……
乔羽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弱智了,即便古至诚二十年前确实是一名怀抱美好理想的纯真小青年,但那也并不意味着如今功成名就的他会突然悔恨自己的光棍生涯吧。
微风拂动车帘,露出外面的街景,她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即挑起一角车帘低声吩咐道:“卫东,回去之前稍微绕下路,就是这条街走到尽头然后往左——”
“姑娘,”跟车夫并肩而坐的苦命侍卫揉了揉抽搐的眉角,表情不变,“咱们剩下的佣金只够回去了。”
车帘在难堪的沉默中落下,将车夫怜悯的目光隔在帘外,但说话的声音仍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身着宫女服的乔羽飞和佳弦的耳朵。
“这位大人,看来在宫中当差的薪俸也不怎么样嘛。”
虽然卫东没有回答,但主从二人脑海中却相当一致地浮现出了某人哀怨的面孔。
回宫之后,乔羽飞乖乖呆在憩霞殿,一边等晚餐,一边等训话。好在月华忙得分身乏术,见她一副“承认错误,死不悔改”的态度,无奈之下仅仅念了两句就宣告放行,令同犯佳弦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才晚饭之后,乔羽飞就又坐不住了。
“佐相还在宫中么?”虽然开口的时候很坦然,但话音一落,乔羽飞便不由自主地羞赧起来,唯恐自己神情中的不自然叫身边几个熟悉至极的人觉察到。
回答她的佳韵果然笑得别有深意:“乔大人似乎还在光昭殿议事呢。殿下要请乔大人过来么?”
乔羽飞暗叹自己的心思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完全无所遁形,现在就算她辩解起初提问时并无私心,估计也没人相信了吧?
她努力摆出“我找他是要谈正事”的架子,企图挽回一点颜面:“是关于昨日西北传回的急报么?出了什么事?”
佳韵很不给面子地“扑哧”笑出了声,旁边的佳弦嗔了她一眼,自己却也含笑道:“宫中还没消息,估计是要紧的事吧。听说乔大人昨夜也同其他几位大人一齐议事到深夜,最后是在宫中留宿的。”
国家大事当前,看来有关玉佩和纸条的问题只能暂且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