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晟澜对视着俞乐平灼热目光,清冷的扬脸,“乐平,恕我不能答应你。”
俞乐平脸色渐变,奈何怜惜的望着姚晟澜。姚晟澜喉头发紧,道,“你是我朋友。”
俞乐平怔了片段,方笑得明朗,面上到底缓和了过来,也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显得过多沮丧,笑道,“晟澜,还好,我还是你的朋友。”
姚晟澜却是沉默,脸上蒙蒙一层淡漠。俞乐平站起身,手插入西装裤兜中,方沉沉的开口,“也许,我该想到是这个答案。”
姚晟澜闻言哑然,直视俞乐平的偟然面孔,开不了口解释些什么。
俞乐平深吸一口气,道,“晟澜,我知道你对这件事的感触一定是很大,可在上海总会有一天你会遇见孩子的父亲,熟悉你的人也会奇怪孩子的来历,如果你愿意,孩子甚至可以用我的姓氏。”
姚晟澜长睫微颤,惊愕错杂的看住俞乐平,他是用他的名誉在维护她。然而,缓缓的摇头,低吟的声音,“乐平,你不必如此,左右我还可以和别人说,那我娘家过继的孩子……”
俞乐平打断她的话,“你便是想将这一辈子都绝决开了么?”
屋子里沉默了半响,姚晟澜眼眶微红,不发一语。俞乐平自知急躁,冲撞了晟澜,咽了咽咽喉,缓和地说,“晟澜,你再考虑考虑吧。”
说罢,颓然的转身离去,姚晟澜却忽然喊住他,带着微凉的风的温度,“乐平,你不必这样对我,我真的可以让自己和孩子过得很好。”
那个叫做姚子初的孩子既是姚晟澜手中的一面镜子,又是一道无形墙。世间男子在照妖镜前,顿显人性的魑魅魍魉,又在护身的围墙之外挡了个无地自容。俞乐平在回去的途中,一面驾车一面想,焦躁愤怒,却又自惭其形。姚晟澜尚能在自己的狐疑中反应的坦荡无碍,自己却是一而再地显示得畏缩迟疑。
一盏车灯晃过俞乐平的眼前,巴巴的一连按喇叭,用着上海话一直在骂,“怎么开车的,霸着不让人过,做啥子。”
俞乐平沮丧的扶额,把车开到了苏州河边,闷燥的抽起一支烟。阴暗的星光下,上海一分为二成为两个世界,一边是仙乐飘飘的租界大厦,一边是贫困潦倒的破旧屋舍,一线之间,天堂与地狱之分,却共同享有同一条河水。
俞乐平睇看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租界的上流社会他的名气不小,多半是衬了王宝珠头上金光璀璨的电影皇后的头衔。如今的他却丝毫也不在乎名利场的虚名,王宝珠未风光时,便能将陪她出入奢华场所的自己捧成了首屈一指的富家才俊,更别提如今身价百倍的王宝珠身边的男伴如何水涨船高。
见惯了对于他不过就是见识过了,俞乐平不是具有美国冒险刺激精神的公子哥顾章。可这些在姚晟澜的眼中,似乎并无差别,俞乐平不是顾章也好,他们只是名利场上的男人,是她在上海的好友,仅此而已。
俞乐平曾经试想过汪鸿瑾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还默默的观察过顾章聊起舒浩启时,姚晟澜表现出来的神情,微微的是有所不同,她眼底有舒心的轻松与愉悦,抿唇噙笑宛如一切如她所料。可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汪鸿瑾,可每次他妄想靠近一步,他便可以轻易的感受到那人的影子,如同陈旧的日记本上的灰尘,翻动时微微扬起的碎烬,那样呛人,那样刺激。
她从1930年起就再也没见过汪鸿瑾了,时间不长也不短,她那样坚毅,那人也甚是绝情。本来应该再无瓜葛才是,为何此时,有会多出了一个姚子初?她既然重新振作,为何给不了自己一个机会?
“子初。”
时间就此静止,就在姚子初眼眸触及到姗揽含笑的眸子,蜻蜓点水一般漾起了涟漪,她的唇温度印在了自己的唇上,有如兰的气息沁人心脾。
姚子初错愕于姗揽勇气鼓起的一刻,却恰时领悟,紧紧的拥抱起柔弱的腰肢。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多的刻意,在爱情这事上,谁放弃了自己,可眼前只有姚子初没有放弃。情深清浅又如何,到了恰时,只得一诚恳之人在自己的面前。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摘自1935年《惆怅客2之白首约》
姚晟澜停下了笔,抬头瞅了瞅墙面上的摆钟,滴滴答答的跑着调,走的是现实中的时间,人脑海里演得却是冥想的才子佳人。故事只要是好的故事,永远不怕老了陈旧了惹人嫌弃,姚晟澜的笔是时代丰富故事的背景润色剂。男欢女爱,风花雪月,有年轻人,故事就不会老,姚晟澜如今也只是写着俗套的故事。
人要生计,姚晟澜即便有家产,也不乐意坐山吃空。从英伦回归一年有余,除了之前在杂志社帮熟人的忙担任过主编的工作,空闲的日子也不过翻译着一些欧洲的名著,再寄给杂志社和报社罢了。孔立夫曾提起可以帮晟澜到北平一间不错的女中去谋职,木兰黛芬纷纷写信附和,晟澜知道家人的一番苦心,可北平是个解不开的心结,便也说在上海也有一份工作招募自己。
莫愁夫妇带了肖夫和子初来的上海,回去的只有肖夫一个孩子,可是惹得姚太太一阵子的教训。后来姚晟澜写了信告之家人,已经帮子初找到了学校,姚太太只好作罢。家人估摸着以晟澜的心性是决定一辈子不再成家了。
姚太太索性不再操心小女儿的婚事,只是有一件心事仍旧记挂着,便是冯舅爷家红玉的亲事。红玉失忆之后,便养在了杭州乡下。晟澜出国之后的时间里冯家也为红玉议过一门亲事,男方也是大富之家,家里的独子远赴欧洲游学,一去多年回来竟带回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俄女子,还怀有身孕。红玉的婚事一拖再拖,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乡下的长舌妇将两家议论了个遍,冯太太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带着成年的冯珏和几个儿子搬到杭城去住,就住在了晟澜求学时住的芝林馆。冯太太和冯舅爷哭诉,“女儿一拖竟成了老姑娘了,这该如何是好。”冯舅爷宽慰太太,道,“莫瞎说,三小姐不也比红玉大两岁,留学英伦归来,成了女学士,多光彩的事情。”
冯太太嘤嘤道,“哪里能和小姐比,如果不是夫家掌权,弄得婚事一波三折,三小姐早是风光的将门太太。”
冯舅爷长吁,“各人各福吧。”
冯太太却冷静了下来,问丈夫,“从前我们家来乡下之后,有一位舒公子常来可是三小姐的朋友。”
冯舅爷回忆着,道,“是有这位,那年红玉落水也是舒先生救的。”
冯太太语重心长起来,“当年我就应该看出来,那位先生是对红玉有心思的人。”
冯舅爷不悦,“多少年的事情,你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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