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浩启夫妇来到上海之后,姚晟澜便不再住韩如冰家了,可安氏兄弟仍旧留在韩如冰家。韩如冰则说,房子反正也空着的,就她一个人,一对儿女都不在自己身边,偶尔就是刘恭正和明达鹏会来看看。韩如冰的家确实冷清了些,一个女人守着一笔财富,儿子和情人都将她的家当做旅馆一般。即便不是有意,来来去去热闹过后徒增伤感罢了。
偶然的一次,韩如冰对姚晟澜说,“我真是羡慕你,有知己有恋人,也有公事的异性朋友。不像我,大半生的生命都像藤蔓一样依附着男人活,即便是有了钱,可心里还是依附着,即便是达鹏,我也觉得下辈子只有他了一般。可你不一样,或许你领养子初有种养儿防老的传统在里面,可我觉得你并不是依附着他的。”
姚晟澜远远孺慕望着子初,“我不是养儿防老,子初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开始我也抵触,后来慢慢才觉得这个生命进入了你的世界,必然有着因果联系。如冰姐你生下达鹏和晓男是为了你和刘恭正的情,而我收养子初,我觉得是她的母亲对我的一种信任。当一个女人在孤苦无依时,她唯一信任的人是你,那样的信任是极其宝贵的。”
“几时要回北平啊?”
“在这几天吧。”
“你母亲必定很挂念你,每逢想到我的出身,多少也恨着自己的父母。当他们真的死了,下葬的时候只剩下一寸土。我还是很怀念幼年家里热闹的情景,记不清人的模样,听着喧闹的声音也觉得舒服。”
韩如冰看着楼下欢笑的孩子们,然后对着姚晟澜笑了,“多亏了你把孩子留下来。”
本来还有几天就要走了,舒浩启在上海也有不少友人,经顾章之口,留学多年的舒家四少带着新婚妻子归来沪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浩启红玉夫妇还住在姚晟澜的公寓处,可往来的友人多了,便有几位单身的翩翩公子或是擅爱撮合的少奶奶夫人们开始打听新娘表姐的事情。姚晟澜因为电影和顾业成的关系,在上海也上过几回报纸,这娇弱温婉的新娘尚有位明珠之辉熠熠生姿的表姐,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
几日下来,舒浩启只得带着红玉入住酒店,临走前一味和姚晟澜言之歉意。姚晟澜倒是落落大方,“你我深交多年,怎么会为这些事计较。”
后来,舒浩启决定在沪上在补办一场婚宴,舒家的亲戚和友人实在是多,一一应酬也着实忙活不过来。凑办婚礼的事宜幸好还有顾章自动请缨,不过几日就办好了一次小型的酒席。可真的宴请了宾客,冯舅爷一家却误过了火车,未能及时到上海。说好是婚宴,怎可没有娘家人?
红玉愁得眉头的锁住了般,顾章索性请姚晟澜当伴娘和女宾。姚晟澜本来还因为子初的缘故有些犹豫,似乎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自得答应。红玉没参加过西式的婚礼,有姚晟澜在旁也还是紧张,舒浩启则在一旁道,“别怕,有我在呢。”
姚晟澜一时感触,红玉嫁给他,能有几分爱大家尚且清楚,只是错过了怕是再也没有这般好的了才嫁给了他。而舒浩启却是倾尽所有一般呵护和照顾着红玉。他们这般和睦相敬,爱上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当姚晟澜再次穿上伴娘服之时,从房间里换好了衣服的舒浩启一见,口中感慨道,“晟澜,又劳烦你当伴娘了。”
姚晟澜嫣然一笑,流光溢彩一般闪烁,“上次还是柳春江的婚礼上,你我一并站在新人身后。五年了,你我皆是留洋归来,你而立之年,便娶回了称心如意的美娇娘,我却仍旧当别人的伴娘。”
舒浩启沉默一会儿,道,“欧阳和他的太太分居了。”
姚晟澜不明其意,“哦”了一声,“他还好么?”
“在杭州的时候,他来参加我和红玉的婚礼,在酒席上他便喝醉了,我便和他促膝长谈。可算是酒后吐真言吧,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如意。他的太太自从孩子死后便疑神疑鬼,神经紧绷,一时疑他和女学生有染,一时在家里摔碗砸锅,邻居们还以为是他虐待他的太太。他随即忍无可忍,便和他太太的娘家人提议要离婚,那家人自然不愿意。为此,他将太太托给他的娘家人后,只身去了天津教书。”
姚晟澜闻言,蹙眉唏嘘道,“他怎么会走到这般……”
舒浩启也摇头,“人生之祸福旦夕,又有谁能料到。他住在芝林馆几日,红玉认出他是欧阳,还有些不待见他,说到底还是替你不值。”
“往事如浮云,何必执着呢?”姚晟澜无奈地笑了笑。
“你有这样的心境,我也欣慰,若欧阳也能如你一般,也不会一直阴郁着。他在芝林馆的时候,总在后院细细打量着亭台楼阁,最后轻轻淡淡化作嘴角一抹苦笑。”
“也许是触景伤情罢了,如果有一日你能见到他,转告他,我不怪他,人生在世,总是逼不得已。”
舒浩启问,“那汪鸿瑾呢?你还爱他吗?”
一别六年,重见时得到了冷冷的疏远和期盼的解释之后,他们之后还存在什么,连姚晟澜也说不清楚了……
作为伴娘,仅仅是一件粉色旗袍便格外的仪态万千。红玉一袭殷红旗袍,娉婷娇羞地站在舒浩启身边,脸上洋溢着最舒心的欢颜。这世上还有比这对新人更为幸运的么?相爱却能相守的有几多?姚晟澜相信舒浩启必会将这份感情守成天荒地老。
饮过几轮,除了新人之外最为瞩目的伴娘,扶着伴郎的肩膀坐在了角落里。顾章就是伴郎私下问她,“别来者不拒啊,这喜宴有好多我都没见过的人,他们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姚晟澜微醺的望着衣冠楚楚的他,笑了笑,“这身本来是想给阿琬看的吧。”
顾章无不遗憾,扯了扯领夹,“她没来……”
姚晟澜还未说什么,舒浩启便在前边喊他们的名字。两人走上前,原来是远在天津的柳春江夫妇带着麟子来了。柳春江和舒浩启寒暄着,脸上带着知己好友轻松而真诚的笑意。柳春江和舒浩启皆是刚过了而立之年,似多年前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发线和衣着,却从容而隽洒了许多。金小莲怀抱着五岁的儿子,一洗当年卑怯的窘迫,身姿丰腴,气质也亲和可掬。
红玉不认识金小莲,也很热情的招呼他们一家入席。金小莲因为当年姚晟澜撮合他们夫妻的缘故,对姚晟澜颇为亲密,怀中的孩子无人言语,也主动要姚晟澜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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