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或可先备薄礼,视其回应,再行计议。”
李宗闵点点头,如此可一石二鸟,眼下穆庆臣势头正盛,恐怕天子也对其言听计从,须避其锋芒,避免与其对立,先备薄礼拉拢一番,既可拉近与此新贵距离,又可摸清此人性情,从而谋划下一步行动。
如其拒绝,便可知此是一油盐不进之人,此等人往往自视清高,不擅交结,必然难成朋党之势,独狮难敌群狼;如其收纳,一可握有其把柄,二可使之与己同舟,或许收获一强力党羽亦未可知。如此至少对李宗闵来讲,百利无一害。
想到此,李宗闵嘴角微微上扬,语声冷似秋风道:“此事师皋你去准备一下,不过需要稍加改动……”
“呃,损之的意思是?”
“听闻穆氏宅邸穷酸破落,府里用度想必皆为旧物,穆氏此人又是科举出身……”李宗闵若有所思道:“礼单少备财货,多备些杯盘盏碟、古典珍籍之类……”
“喏!”
与此同时,在靖安坊东南侧的晋昌坊大慈恩寺内。李商隐和王晏媄两人皆满面怔忡。妙玄法师言讫,稍稍退后,面无表情地背靠别室墙体,手入长袖而立。
‘适才妙玄法师怎么称呼的此人?’李商隐心惊道:‘光王……殿下?!’
那人背着手,徐徐转身,视线在这对男女身上扫视一番。
李商隐一眼便注意到,此人腰间悬有一枚金制腰牌,同样制式的物什他不光在中读到过,也在颍王殿下身上看见过,此等腰牌仅有正一品亲王才可珮绶。
光王抬手示意他们二人免礼,目光凝在李商隐身上,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问。
“不知足下寺中寻某,却为何事?”
王晏媄记得,这位殿下似是宪宗皇帝第十三子,光王李怡,亦即当今天子的十三叔。听闻其年少时,皆传闻其不慧,不过王晏媄细看这位殿下,发现他似乎生有隐疾,脖颈稍有歪斜,看他们两个始终偏着脸,让人难以捉摸。
而且,不知为何,王晏媄总觉得光王适才的那一微笑中,似有股阴森之气,倒让本就阴冷的别室内气氛为之一变。这李义山要寻的人真是光王殿下?
李商隐最不擅长应对突然变故,他先前只在脑中计划着与王晏媄寻到此人踪迹,尔后静观其行,像翊均兄所吩咐的那样,咬住他的行踪,继而顺藤摸瓜,查访线索。但妙玄法师这一折腾,直接让他这尾随之人行踪彻底暴露。
“臣……”李商隐欲言又止。
见李商隐一时语塞,嗫嚅半晌。光王抬首吩咐道:“此处吾二人细聊片刻……”妙玄向光王合十一礼便退了下去。王晏媄不无担心地看了看李商隐,但也不便说些什么,便屈膝一礼,退出别室。
光王换了平和的语气:“本王不做计较,此处已别无他人,足下但讲无妨……”
李商隐向光王郑重拱手,尔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既然行踪暴露,不若将计就计!便又第三遍将他编的故事讲了一通。
光王听完,竟哈哈大笑,言语戏谑道:“那不知足下对这贵人身份可有满意?”
“臣不敢!”
李商隐鼓足勇气,试探着问道:“敢问殿下为何此身装扮入寺?”
光王摆摆手,在别室内缓踱了几步:“吾素尊南宗禅法,每往大慈恩寺上香,皆不着藩王常服,此身服饰素雅而净,可示虔诚……”
李商隐大着胆子,继续追问道:“殿下可是从杨谏议府上过来的?”
光王稍一愣神,眸色闪动。他默默地打量李商隐良晌,这举子貌似平凡,言语却很是大胆。
“吾今日确路过杨谏议府邸,杨谏议相邀饮茶,吾便小坐片刻,怎么?足下莫非于府前见到小王了?”
“正是!”李商隐已想好了说辞,忙拱手道:“臣彼时欲往干谒杨谏议,却遥望见殿下与另一褐袍相伴出府,见殿下着装与臣梦中所见庶几近之,故而来此!”
光王默默点头,沉吟半晌,像刚想起来似的道:“对了,足下所说那与吾同行之人,吾本不熟识,不过是彼时吾在杨谏议府上偶遇一人,想是一拜谒举子罢了……”
举子?李商隐心里疑惑道,怎么可能?但李商隐心里又有些不自信,因为彼时他确实未曾亲眼细看过那与光王同行之人的相貌,莫非翊均兄彼时看岔了?
李商隐心忖的工夫,光王却又开口,不经意地接着道:“那人似乎说起,他经常出入颍王府,因为颍王是同吾关系甚佳的贤侄,所以吾才与他相行闲聊了几句……”